这是一处枯黄的世界,视野里都是风裂的岩石,不论地面,还是高耸的山,都是浊黄一片。风轻轻一吹,沙尘平地而起。
常年荒芜之处,大小石林中,野兽横行。
一个长相俊俏的少年,踽踽独行在沙尘之中。
这少年一头长长的黑发随意束起;眼神黯淡,毫无生气;身上穿着棕黄两色混杂的劲装。
“吼!”
天地间一片寂静,一声沉闷的巨吼忽而从地底下传来。
“轰隆……”
碎石飞射间,一只犹如蜥蜴般的庞然大物突然从地下跃了出来,地面都狠狠震动了下。它甩了甩巨大的头颅,吐着长长的舌头打量了下四周,磨盘大的眼睛通红一片,盯着眼前那渺小的人类。
少年身形一顿,静静的立在巨兽跟前,整个人陷入一片阴影之中。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若有若无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顺着风儿,送入巨兽的鼻腔中。很久未尝鲜美人肉的它兴奋了起来。
“吼!”
巨兽仰天吼叫一声,四肢尖利的巨爪仿佛船桨一样摆动起来,碎裂的沙石如掀起的浪滔。在地面震颤的轰隆声中,张开血盆大口,朝少年扑去。
沙尘,瞬间淹没了他的身影。
“嗖!”
就像一阵风,少年的身影飘然出现在巨兽身后不远处,若无其事的缓步行去。
未几,身后方才传来一声惊天嘶吼,随即地面一震,巨兽就这么哀号一声,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猛烈的风,吹的衣襟猎猎作响。
没走多远,少年又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死灰般的眼睛看向天际的云朵。
风,吹乱了发丝。
他微微的眯起了双眼。
“出来吧!”
少年淡淡的说道。
悄无声息的,三十多个人从各个岩石下的阴影处缓缓站了出来,或在地上,或在岩石上,团团围住了他。
这些人身上穿着古怪的劲装,脸上都戴着黑色的恶鬼面具。唯一露出的眼眸,闪烁着冰冷的目光。乍一看,真如从地狱中出来的恶鬼。
其中一人用沙哑的声音怪笑道:“那老家伙不在,你也能逃到这里来,真不简单啊!不过今天你插翅也难飞了!”
少年双眼微微眯起,打量了下四周。
“不过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那人道。
“贼心不死。”少年道。
“看来亡兵客家族,今天就要彻底消失在这世上了。”那人冷冷的道。
“一群偷鸡摸狗的东西。”文兵眼帘垂了下来。
“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利,不说就死!”那人阴森的怪笑道。
炎炎烈日下,凭添一股森寒之意。
文兵眼珠僵硬的转动了下,看向那人,道:“你们不行。”
那人眼中寒芒一闪,森然道:“杀了他!”
几乎同时,所有恶鬼都消失在原地,包括那说话的人。
文兵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在烈阳下,露出一个残忍狰狞的笑容。
就像一个苏醒的恶魔,让人发自心底的颤抖。
*****
轻微的脚步声再次在大地间响起,文兵又如先前,踽踽独行,脸色却极为苍白,不过身上那股血腥味,却消散于无形之中。
在他身后的远处,三十多人分散的倒在地上,就这么死去,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置信。
半晌,一片绿色出现在视野里,文兵遥遥看到一座若隐若现的城镇,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紧了紧衣服,继续行去。
*****
街道上。
吕子羽走了一会,忽然眉头一皱,道:“还真有只苍蝇,可恶,那个薛王八真是阴魂不散。”
似乎想起什么,吕子羽气呼呼的,一路走的飞快,手中折扇猛摇,哪还有一点开始那悠然之态,嘴里更念念有词:“……对,正好和良子他们一起收拾下这只苍蝇,算是向薛王八收的利息。”
吕子羽收拢折扇,击打着掌心,冷哼了一声,再次加快速度。
刚穿过两条街道,人流中的吕子羽突然脚步一缓,随意朝某处瞄了眼,眼珠子转了转,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折扇轻摇,又一副悠然的模样。
一个美丽的少女出现在前面一商贩处。只见这少女扫了眼吕子羽周围,然后如街上行人一样,低头挑选起摊上物品来。
一双目光锐利有神,不曾离开过吕子羽的身影,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目光的主人是个面貌坚毅的青年,穿着也很普通,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突然,青年发现吕子羽快速窜入一巷子里。他眼神微闪,但依旧不紧不慢的朝前走去。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转进了巷子。
这巷子大概五丈余长,四周还散落一些残破的木制品。青年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不过当他经过一个转角时,一个黑布罩突然从天而降。
顿时,青年回到了月黑风高的时刻。
刷的几声,几个穿扮朴实的少年,人手一大腿粗的木棍,吆喝着从墙上翻下,冲上前就对着这人一顿招呼。那少女此时也冲了过来,挽起袖子,毫无矜持、毫不留情的对着他就是一顿拳脚。
巷子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几个少年都打的不亦乐乎。吕子羽这时从一头跑了过来,手中抓着一根棍子。看到跟踪自己的人后,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嘴里大吼道:“给我去死。”说着,扑向青年,手中棍子划出一道弧线,“噗”的一声,捅入青年的臀间。
“嗷!”
青年身体弓起,昂首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叫,让吕子羽一伙人毛骨悚然,顿作鸟兽散。吕子羽甚至连凶器都没来得及取回。
青年嚎叫着伏在地上,身体抽搐不断。少顷,青年掀开黑布罩,脸色惨白。他小心翼翼的抓住仍然停留在体内的棍子,一咬牙,痛哼一声,拔了出来,身体又是一阵抽搐。
片刻,缓过气来的青年看了眼那带血迹的棍子,脸部扭曲,浑身发抖,一下把棍子狠狠的摔了出去,踉跄着冲到巷口,看着来往的人流,不顾他人诧异的眼神,仰天悲愤的大吼一声。
人群中,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漠然的看了那青年一眼,又继续朝前走去。
街道上人流虽多,但少年与任何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从不身体接触,犹如一条滑溜的鱼儿。
不一会,在街道另一头,十数个城卫嬉笑着走了过来,当头的是一个稍年长的男子,身边有一妇人和小少年,想必是其妻儿。这些人骄横的很,看也不看,就横冲直撞。行人都纷纷让开,敢怒不敢言。
少年恍若未觉,径自走着,与几人擦身而过。城卫中的小少年一下就注意到他风尘仆仆,且服饰古怪,不似普通人家,顿时有些兴趣,指着他道:“咦,那小子,你从哪里来的?看样子不是本地人啊!”
因为他的话,众人都停了下来,而那少年恍若未闻,顾自行去。
“小子,叫你没听到啊?还不赶紧过来……”一城卫喝道。
少年脚步一顿,缓缓扭过头,冷冷的看向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