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第二天,晚上七点半,何秀芬买好烟酒,来到了张得乖家门口。
张得乖今年三十了,还没娶媳妇,家里只有他和父母三人。本来他家条件也不算差,怎奈附近人家都觉得他为人太过圆滑,怕姑娘嫁给他吃亏,一来二去,他至今还是光棍一条。
张得乖刚吃完晚饭,正坐在厅屋里剔牙。一见何秀芬来了,他立马起身,顺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电筒。
“嫂子来了,我们这就出发。”张得乖在前面带路,和何秀芬一前一后向前走去。
那时的煤矿家属区还没装路灯,晚上人们出行很不方便。张得乖殷勤地用手电为何秀芬照亮脚下的路。
“秀芬呐,到黄主席家,你就多向他吐吐苦水,讲讲家里有多么困难,必要时可以掉些眼泪。男人嘛,毕竟心都很软,最怕女人流眼泪。”一路上,张得乖不忘嘱咐何秀芬,让她唱好苦情戏。
走了十几分钟,张得乖在一间房子前停了下来。屋里亮着灯,但大门关着。张得乖上前敲门,轻声叫了句:“黄主席在家吗?我是张得乖。”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四十多岁,头上烫着卷发,脸上化着浓妆,圆圆的脸蛋,肥胖的身材,一件本应凸显身材的旗袍,穿在她身上,感觉随时会撑爆一般。她就是黄得福的老婆一一蒋桂枝。
“黄夫人,我带个人来给黄主席拜个早年,好久不见嫂子,越发漂亮迷人了!”张得乖一番违心的话,听得何秀芬都快吐了。
“得乖呀,怪不得黄主席这么器重你,你这张嘴,整天跟抹了蜜似的,但姐听着舒服。快上屋里来坐。”蒋桂枝看何秀芬手上拎着礼物,连忙将二人请进了屋。
黄主席正躺在皮沙发上看电视,日本产16吋东芝大彩电。那个年代,能买台收音机的都没几家,电视机就更罕见了。何秀芬向屋里四周瞟了几眼,就发现领导家和群众家之间的差距,原来这么大。
“得乖呀,你好久没来串门啦,怎么今天想起来看我了!”黄得福笑容满面地问道。
“黄主席,这不快过年了嘛,我带邻居何秀芬来您家拜个早年。”张得乖连忙陪笑。
“来就来嘛,干嘛还提着礼物,让别人看见,影响多不好。”黄得福故意装出一付两袖清风的姿态。
“主席啊,这黑灯瞎火的,路上一个人都没碰到,再说您为官清廉,全矿谁不知道啊。”张得乖的拍马屁功夫,真是运用得登峰造极。
“得乖,你们今天来是为啥事呀?”黄得福客套话说完,直奔主题。
“主席,这何秀芬最近家里特别困难,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咱工会就是工人群众的坚强后盾,得想办法给她解决一下问题呀!”张得乖小心翼翼地试探,同时向何秀芬使了个眼色。
“黄主席,我丈夫在前几个月的事故里受了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家里有五个孩子,如今连吃饭都困难。”说到伤心处,何秀芬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黄主席,我们矿里的特困户指标还有几个,要不……”张得乖见时机成熟,赶紧趁热打铁。
“好吧,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得乖,丑话说在前头。这万一出了问题,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哈。”黄得福点点头,表示同意了。“桂枝,帮我送送客人。”
“黄主席!多有打扰,您早点休息,我们就先走了!”张得乖和何秀芬连忙起身,离开了黄得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