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开始的事情继续进行着,某些**的进程不会因任何事情而耽搁,即便是老祭酒辞世这样的大事,已依然无法阻挡某些事情的发展。
游荡于学宫之内的马车孤独行走在寂寥恐怖的春雨中,倾盆的雨似乎要将遮蔽帝国的天穹彻底掀翻。雨滴越来越密集地坠落世间,啪嗒作响落在坚硬透亮的石板,照映着来往的那辆马车。
黑云滚滚压迫而来,彻底遮盖了学宫所在的云来集,使得无数百姓被笼罩于黑暗当中,戚戚然点起油灯,痴呆的望着那座恢宏而崇敬的学宫,望着那慢慢升起的无数刺目白布。
白色有时候代表着纯洁,自然带给他人以安静宁和,甚至还有些许欢愉。但此时的白色,却无比刺目,影响本不平稳的心神,学宫的白色表示着老祭酒辞世,学宫并未对云来集的百姓隐瞒,甚至没想对帝国的百姓隐瞒。
没有必要的事情,何必为之。
老祭酒生前享受着无数人的尊敬崇拜,盛名还在,也不曾晚节不保,那自然死后该有的尊崇,也不能有所下降改变。
皇帝陛下亲临老祭酒的灵堂,代表帝国赵家,代表天下无数百姓,朝着那方漆黑矮小的棺材深深鞠躬,以示他自己和帝国对老祭酒毕生奉献的感谢。
棺材旁边站着道不相合身影,肮脏有违的长衫道袍,在此地出现,确实有些不合时宜。赵家供奉钟甫,面色沉重,甚至眼中隐隐有着晶莹闪烁,手指关节微微响动,自然垂落无力的手臂,都昭示着这位供奉的悲伤。
皇帝陛下收敛伤痛,脸带威仪,瞥了眼站在棺材旁边的钟甫,越过诸多阻碍,沉声道:“老祭酒辞世,是谁也不曾想到的事情,还希望钟老节哀顺变,不要过分悲伤,以失老祭酒之期盼。”
钟甫拱手:“多谢陛下宽慰!”
话音落下,钟甫神伤盯着黝黑的棺材,什么话都不愿意说。按照道理来说,老祭酒如今的年纪,也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所谓死亡都是可以预见的,早晚的事情,没必要如此暗淡伤神才对。
但两人终究是亲兄弟,少了耳边时常的唠叨,钟甫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秋然擦拭了欲要掉落的眼泪,敛去此时软弱的一面,朝皇帝道:“陛下,时辰到了,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还是早些会行宫,以免出现危险。”
学宫之内,各国的读书人都有,谁也不知道其内是否有诸国的奸细。何况眼下即将开始学宫招生,向来不拘一格求人才的帝国,自然不在意这些人才来自他国。但难免出现些心怀不轨之人,该有的警惕必须要有。
皇帝陛下沉想片刻,思索那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说道:“钟老你也是学宫中人,老祭酒辞世,按照道理不应该此时说这事,依照管理朕也不应该牵涉,不过祭酒之位空悬,对来日学宫招生不妙,还是尽早定下来为好。”
随着皇帝话语出口,钟甫目光不经意瞥向远处跪着的梁兴居,犹豫片刻道:“兄长离世之前,已经定下了祭酒的人选,我觉得兄长的选择定然不会出错,所以陛下倒也不用担心来日的招生……”
天子政微微沉吟,挥手打断钟甫的话,好奇问道:“老祭酒定下何人?”
钟甫指了指跪着的梁兴居,说道:“正是梁兴居,他是兄长最得意的弟子,也破了天命境,虽有所不足,担任祭酒位置,倒也不存在多大问题。”
望向梁兴居的天子政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灵堂。至于是否认可梁兴居的下任祭酒身份,更是毫无言语,目送皇帝离开的背影,钟甫无奈摇头,有些事不是他可以决定的,他能传达兄长的意思已然足够了。
眼下朝堂的情况不简单,没谁敢轻易涉足,该收敛的手脚也该彻底收起来,以免枪打出头鸟,被烧了手脚可就得不偿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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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然跟在天子政身后半步,犹豫了会儿,低声问道:“难道陛下您不想要让梁兴居做祭酒?”
作为皇帝身边的亲信,无论天子政做任何决定和选择,秋然他都不该有任何疑问的。但作为出自学宫的禁卫统领,出自老祭酒门下的门徒,对于学宫的眷念是有的,遂而忍不住问了句。
天子政停住脚步,偏头用余光看向秋然,质问道:“朕知道学宫在你们这群人心中的地位,神圣不可侵犯。可在帝国之内,任何帝王无法掌控的事物,都应该被毁灭才对……”
“但学宫的意义又远远不止于此,作为赵家与桃源相通之地,学宫该有特殊的地位,这是对桃源最起码的尊敬,你明白吗?”
秋然木讷点头:“臣明白了!”
桃源是帝国世外,开创学宫的第一任祭酒正是得到了桃源的授意,只是二者之间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变得淡薄而已,但并不是说桃源对学宫就不在信任,而是桃源多年来不出世,自然用不到桃源。
如今来说,这些考虑则有了变化,不得不深思熟虑考量清楚。
……
……
林亦和景云二人已经越来越接近马车,二人并未走捷径,是那辆马车行走的太慢而已。不管是人,还是老马,习惯了傲然,前进起来自然落了步伐,步子夸张而慢,速度渐渐慢下来。
视线远眺即可看见那不受遮拦的马车,林亦直接停下脚步,脸色阴沉,不发一语盯着那辆马车远去:“真是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他,想想都觉得晦气。”
景云不解:“谁?”
林亦瘪嘴无语:“还能是谁,在咸阳我唯一讨厌的便是那坐在马车内素未谋面的太子,只是没想到会这般巧妙的遇见而已。”
听到马车二字,景云顿时觉得光怪陆离,脸的神情转变迅速,没个具体的定量。在此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那车辙的主人会是那位不与谋面的太子殿下的。
无他缘由,只是那位太子不入学宫的传闻罢了。
摸了摸下巴后,又摸了摸腰间的折扇,意味深长:“太子殿下,可真是出乎意料啊!”
林亦注视着景云脸的表情,露出被瘆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