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始终沉默的林亦,景云实在是说不出更加具有魅力和实质性的话,本就读书的少,在言谈举止方面,更是不善于。
梁兴居把这道任务交给他,当时他是想反对来着,没想到梁兴居直接二话不说,跟他说了一句,嘱托了一声,就直接离开了。
后来景云倒是想找梁兴居说说,结果没找到,等到他找到云安,询问梁兴居下落的时候,云安告诉他,梁兴居已经南下南境。
先去看看南境的情况,再是去清尘寺见见那位主持大师和项信元帅,等到南境的事情办妥,才可能会回咸阳。
没办法,梁兴居离开,劝说林亦暂时或者永远忍耐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他身,哪怕景云不得已,已经成了定局,推脱不掉,只能硬着头皮。
半响过后,景云直接拍了下桌案,发出嗙咚的巨响,炸耳欲聋,搞得本就心绪不宁的林亦更加神经错乱,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林亦始终想不明白,眼前这位时常温和面目示人的景云,为何今日的话尤其多,多到他都感觉到了极端的厌烦。
以前在学宫外面初次相遇的时候,景云的风度才情好似非常的高,一路时不时给他讲述些关于学宫历史的记忆。
而现在的景云,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劝他放弃想要报仇的念头。和梁兴居简直一般无二,他不明白两人之间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之前他们二人可是非常支持他,不管是明面,还是暗地里,景云出手解救过他,而梁兴居对某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充耳不闻,没有将他的讯息泄露出去,那现在的情况到底为何!
沉默地景云微微叹息,想着某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那是道颇具传奇的隐秘,要是说出来,被泄露出去,必然造成极其可怕的轰动。
但是想到林亦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是心中无奈到极点,思量着自己说出那道隐秘,是否会因此开罪桃源。
一刻钟之后,景云看向林亦,说道:“如果这些事情都无法劝服你,那我这里还有道极其隐秘的秘密,告诉你之后,万不可泄露出去。”
秘密本是不具备任何轰动的色彩,具有轰动意义的是,听闻这道秘密的人。若是帝国朝臣知道这道秘密,必然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景云生长在陇西,最讨厌的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尤其是因他一举一动而产生的麻烦。在担任桃源在帝国的裁决先生之后,便把自己弄的无比低调,以求世间百姓皆不会注意到他。
几年下来,成果倒是显著,哪怕他走在街道,迎面走来无数朝臣,只怕仅有零星几位官员认识他,其余朝臣,应该对他的影响全是零。
林亦偏头看向景云,察觉到了他脸难以捉摸的纠结和犹豫,眉宇间似乎显得忧愁,好似不知道该如何谈及他口中的那道秘密。
见到此样的景云,林亦出奇的默然无言,用余光再是瞥了几眼景云,就再也不愿意去看他,始终端端正正坐着,望向外面明亮非常的天空。
他想要知道景云口中的那道秘密是什么,不等于他认可那些劝说,更不代表他认为那道秘密可以劝服他。
单纯的好奇与兴趣,在任何时候,林亦都不会丢掉这些有趣的特质。人生在世,本就苦不堪言,若是不苦中作乐,岂不是要酸涩苦楚而死。
景云眉头微皱,压低嗓音:“现在帝国之内有道传言,说皇帝有可能废储。他们借此的依据是,百年来的皇帝,皆有过在学宫读书的经历,而唯独现在的太子殿下,年纪颇大,都不曾入过学宫。”
“依照这样的依据,来判定皇帝是否有废储的想法,本就是无稽之谈,真是枉费他们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最后读出个弄权!”
说着说着,林亦瞧见了景云脸骤然的讽笑,唇角微微扬,眼神锐利,好似对那些依附权贵,时刻想着站队的朝臣很是不屑。
至于那道废储的传闻,他倒是听见过。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刚到渝关边境,听那些守城的军士们聊天的时候,偶尔谈及罢了,并未多言。
渝关边境消息闭塞,对于这些立储的问题,越是军队当中的,越是不敢轻易言谈。即便是身处渝关边境,是小小的守城军士,话不投机,都不该怎么说。
当时流传的消息,几年后的今日,那位太子殿下依旧稳坐储君的位置,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到咸阳之后,林亦再也没有听到类似的谣言。
不明白,景云现在说起,是何意思……
伸了个懒腰,瞥了眼打量周遭屋外是否有人,确定无人,又是继续:“按照帝国的传统来说,他们的依据是没有错误的。”
“不入学宫学习的皇子,是没有资格担任储君位置的,更不可能承袭帝位……”
话说到一半,林亦直接震惊,眼里充满了不敢相信。照景云刚刚的话,当初废储传闻是真的?
“照这样说,皇帝课真有意废储?”林亦忍不住开口。
景云故作神秘,笑呵呵摇头:“要是皇帝真有意废储,又岂会不废储?”
“要说古往今来的皇帝,是符合这套依据的没错,但那位坐在储君位置十几年的太子殿下,倒是和前代皇帝大不相同。”
林亦皱眉,不理解景云这话。
看出眼前青年的不理解,景云没继续说,毕竟说得口干舌燥,喉咙早已有些干咳冒烟。直接端起茶壶的嘴,仰着脑袋,放在嘴唇方悬着,任由茶水灌溉。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修行者不常喝水,一旦口渴喝水,决计不是简单的数量,转瞬间,茶壶里面大半的茶水都进了景云的肚子里面,打了个饱嗝,继续说道。
“那位太子殿下,倒是和普通皇子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那位太子殿下的出身有些别致,因而显得特别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