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寒门的令狐,从未有过较为优秀的学识,能够走朝堂,实在是场啼笑皆非的意外。不过说回来,令狐确实有着出色的才能,坐镇咸阳府多年,保境安民四个字,用来形容他倒是不为过。
在他做咸阳令这段时间,和当初大理寺丞江文通坐镇咸阳府的那段时间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没办法,两者任期实在是接近,且都在咸阳为官可谓抬头不见低头见。
百姓们都是有着慧眼,自然能区分出两者的差距,何况这种差距实在是太过明显,明显到那些想要为江文通辩护的书生,都是无从下手,最后只得悻悻而归。
江文通担任咸阳令的那几年,咸阳倒是处于平稳,基本没有发生太重的事情。但是发生的那几件不是太重的事,江文通都没有半点办法把事情解决。
结果这样的政绩,人人可见的问题,江文通居然趁着这样的空挡进入了九卿序列。令狐接任咸阳令,把江文通挤压的那些案子,短时间之内全部解决。
随之而来,爆发了那场席卷咸阳的恐怖风暴,江文通依旧稳坐钓鱼台,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即便是他当时是风暴最中心的大理寺。
大理寺负责帝国刑法案件,那场风暴爆发之后,大理寺每天都需要处理极多的人员,给他们直接安罪证。
本以为江文通熬不过那段时间,结果陇西道世家进咸阳,事情越发焦灼,皇帝陛下震怒,下令彻查北军元帅行军路线泄密一案。
直接甩开大理寺,单独命令太常寺黑冰台,还有军神李立青联动办案,务必要把那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一下子,把江文通所所有责任全部推卸干净。
令狐担任咸阳令,属于咸阳府最高级的官员,直接被太常寺和黑冰台共同驱使,在风暴当中,令狐充分发挥着他的能力,办理案子简直出奇的迅速,深受太常卿和黑冰台季知常的认可。
反观江文通,从到咸阳任职开始,屡屡办事不利,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化险为夷,稳步站在自己的位置,完完全全的轻松。让百姓和那些读书人忍不住遐想,江文通到底是运气真如此好,还是背后有着什么高人相助。
否则何意在北军元帅兵败的同时升任九卿,担任大理寺丞这样威名赫赫的位置。按照他在咸阳府的查案手段,完全可以看出和大理寺刑法无半点挂钩之处。
猜想是猜想,到如今为止,大理寺江文通并没有明面参加任何一派,完全属于朝堂当中的中立者,安安稳稳过着他自己的小日子。
反倒是令狐,拥有着无比出色的政绩,却是困顿于咸阳令多年,迟迟不去九卿序列。九卿位置有好几个空悬多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可以担任。
而令狐这样拥有极高才能,又有着同等加身的政绩,简直是眼前的升任九卿序列的官员。但就是到现在为止,令狐出任九卿序列的的传闻半点都没有。
好似那些风声都被湮灭,或是根本不存在的谣言那般,直接在某些智者眼中被熄灭。但可以看见的是,面确实没有调任令狐的想法。
不知道是他在咸阳令位置时间太长,没办法往面走,还是因为咸阳府需要有能力的官员坐镇,到目前为止又是找不到,只得暂时遏制令狐往面走,长久担任咸阳令,处理维护咸阳的安稳。
种种原因,自然不得而知。
……
……
见到景云不同意,梁兴居没有半点不舒坦,是完全可以意料的。景云的身份是好处,同样是坏处,有着相同的弊端。
之前,太常仝致远找他要些学生南下南境,梁兴居本想着自己去,若是出了事情,则是让景云代替学宫祭酒的位置,都是被太常仝致远直接给否决。
桃源可以带给景云极高的地位,同样彻底把他束缚在那道地位,永远没有办法触及真正的权力,只能围绕着权力,施展属于桃源的权力。
梁兴居看向令狐,笑了笑,说道:“咸阳令的话,梁某明白。站在这样的位置不容易,若是行将踏错,则是万劫不复。”
“云乾的事情也好,林亦的事情也罢,其中牵涉都异常深重,是需要极其缜密的慎重,咸阳令如此慎重,倒是能够理解。”
“不过林亦的事情,梁某都实在难以解决,现在咸阳令直接把担子推给我,倒是让梁某有些难做,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听到梁兴居的话,令狐和景云都有些惊讶,他们完全没想到梁兴居说话如此直白,直接就是把那些话说出来,婉拒之意明显到分明就是直接拒绝。
旁边听得清清楚楚的景云,忍不住想要给梁兴居一个笑脸。虽说他没必要针对令狐的态度,毕竟都是因为那些事情。但他终究是有些不爽,梁兴居的话,则是直接给了令狐当头棒喝。
本以为书生或许讲些颜面,或是梁兴居坐在祭酒位置,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想来不会苛责他,没想到终是说出撕破脸的话,令狐有些苦恼,却不愿意撕破脸。
同时他隐隐约约感到有些奇怪,当自己把全部事情吐露出来,按照梁兴居学宫祭酒的特质,应该是极力维护学宫的声誉,绝不可能因为一名学生而做出这样的回答。
沉默地想了想,眼神深邃,望向梁兴居,问道:“学宫百年声誉,无法得到清洗,怕是老祭酒泉下有知都不会安宁。难道梁祭酒真不愿意给令狐个交代?”
梁兴居摇了摇头:“学宫百年声誉是有,但王涛被杀,声誉受损必不可免,此时再是传出自相残杀的名头,怕是声誉更加荡然无存。”
“且咸阳令想要的交代,实在是恕梁某难以做到,非是不愿意做,而是梁某做不到,还请咸阳令能够谅解梁某苦衷!”
说出苦衷,一下子搞得令狐不知所措,皱着眉:“不知道何事,能让学宫祭酒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