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风云变幻,始终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百年来的咸阳,都没有发生过明显剧烈的暗潮汹涌。
但随着前些日子,那位皇帝陛下同意南军元帅项信调任军部开始,无法言喻的暗潮在咸阳官场开始汹涌澎湃,让人不容忽视。
忍不住想到,哪里是所谓的暗潮,这分明就是帝国的劫难,谁都无法想象出,那位南军老元帅项信到底有着何种可怕的代名词,他回归咸阳居然能够引起如此恐怖的震动。
即便是项信现在还没有回到咸阳,无数官员的家中都开始窃窃私语地讨论起那位南军元帅项信,讨论他可能代表的立场。
在某些掌控权柄的高位眼中,项信本身就是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立场表明。即便是项信始终站在那条最中心的中轴线,都能让人联想到,他偏移丝毫之后,可能带来的可怕震撼。
好在皇帝陛下没有交浅言深地说些别的话,历来皇帝陛下都是喜欢三言两语说完,便是直接离开朝堂,再不理会朝臣们的争论与否。
近些年的皇帝陛下显得暴躁,做任何事情都有着独断专行的一面。好在帝国始终安稳,那些朝臣们忌惮在帝国之的桃源,忌惮皇宫中为皇帝陛下供奉的修行者们,同时更加忌惮那处于黑暗当中,只为皇帝陛下服务的黑冰台。
季知常算是站在明面的黑冰台第一人,至于真正神秘的黑冰台台丞尹初年,自然不在朝臣得耳目当中,却代表着朝臣不知道那位台丞的存在。
尹初年向来神秘,很少出现在世间,绝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交给季知常处理,偶尔有些季知常无法处理的,尹初年出手,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处理完毕,那些朝臣自当是没有发现。
咸阳城中……
两座丞相府相隔遥遥,难以自见。街道面都显得一尘不染,没有半点灰尘和别样的杂质。沉寂异常的两座丞相府,都看着同样字迹和信息的信件,思量着面这些话的真实与否。
……
……
咸阳外,遥遥远矣的官道。
地有着数不清楚的泥泞,泥滴在脚踏马蹄当中扬起来,溅落四方,在无数积满浑浊水潭里面绽开道道数不清的涟漪。
马蹄声起!
马蹄声落!
至于静止的时候,地面终于不再开始抖动,背后有着条宽敞的官道,正是咸阳城外造就的御道,自然显得无比凝实,根本没有半点泥水溅落的痕迹。
而前方则是条略显狭窄的土泥路,两边没有高森的树林遮蔽风雨,没有枝繁叶茂遮挡那些光线。好在这样的时辰天气里面,是没有那般让人憎恶的风日光线,没有炽热的太阳光,自然算不得难耐。
昨夜……咸阳有雨!
雨水叮叮咚咚响落在咸阳无数百姓的房屋之,最开始的是斜风细雨不虚归,而后则是变成大雨滂沱如同天落泪悲恸般的景象,让人听着那密集到极点的雨滴啪嗒啪嗒作响地落到青瓦黑瓦面。或是那些被泥浆覆盖的草庐屋顶。
有着谁彻夜未眠……
或许如这样彻夜未眠的人有很多,皇帝陛下披着厚厚的棉服,坐在御书房的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夏雨,广场某些凹陷的下水道处,都有着无数积蓄的水,形成汹涌磅礴的威势。
他知道自这场夏雨过后,天空炽热的光线将是更加难耐,江南道的缠绵将是更加悱恻难当。百姓们或许面临异常痛苦又非常快乐的时候。
那位佝偻而有力脆弱的总管公公站在御书房外面,同样彻夜未眠,想着很久以前的事,想着那些属于他自己的青年时光。
再是偏头从窗户的缝隙间瞥了眼那位中年而羸弱的皇帝陛下,平日里面壮硕的身子骨,到了这样的时节,居然到了这般脆弱的局面。
咳嗽声从御书房里面传出来,总管公公趴着佝偻的身子,坐在御书房大殿的屋檐下面,看着雨水自屋檐慢慢落下,啪嗒啪嗒,一颗接着一颗,渐渐成为一道雨线。
他想着,那年他被某位风情万种,自带乐趣的姑娘骗进宫,再是永远恨恨地留在宫里面。若非遇到那伟岸有所的帝王,消弭他心中的恨意,怕是走不到如今。
时过境迁,眨眼间便是四十几年过去,总管公公说不出悲喜交加,说不出天差地别。他只知道他未有功劳,因而魏功……
……
咸阳里面,有不知道几何的人家灯火彻夜不熄,窗前有着各式各样的人影站着,望着外面那些雨水,发出无尽的思绪。
连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他们知道他们必须要这样想。于是,这样想着想着,便是一日的时间过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没有想象当中的红色光线跃出地平面,山峦之间有着的是白色的光线,普照大地,显得有几分阴柔。
……
……
狭窄而结实的马车停在官道的出口处,旁边聚拢了算不得多的人,身穿着黑衣的普通人有,身穿着黑衣的带刀者有。
马车里面坐着的是谁,没谁知道,昨夜下了雨,自然不会有人趁着这样不好的时间赶路,因而这条道路面,没有什么人。
中年男子身带着难言的阴沉险恶,坐在黑色的马匹面,牵着缰绳,脸带着漆黑的面罩,仅仅可以瞧见那双略显阴翳的双眸。
马车里面有道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响音传出来:“都是些普普通通的,何况现在是调任,原先太常的安排可以直接取消的,柳某应该是用不这些。”
坐在马的中年男子,双眸闪动,有道阴沉而直白的目光,似要洞穿马车:“不是专门为柳尚书准备的,同样不是为项信元帅准备的,而是为了那些学生,为了将来……”
马车里面是即将南下南境坐镇岭南道和江南道的原军部尚书柳如逝,而坐在马匹面的则是,黑冰台最有威名的明面第一人,黑冰台副台丞季知常。
柳如逝不语,掀开帘子,露出一道视线,看向远处围堆的青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