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乐队

大厅沉重的橡木门在身后关上，邓肯就看到台阶下伙伴们喝盼的一双双眼睛。他缓步拾阶而下，脑子里完善着大厅中灵光一现渐渐形成的方案。也就是说，他声称用自己的办法送伙伴们全体入圣*克劳恩魔武学院，并非全是虚言大话。

邓肯被伙伴们团团围住，大家纷纷问：“克劳恩先生怎么说？”

“我们有希望么？”

“大人们靠不住啦！”邓肯开口第一句就浇灭了罗兰等八人的希望，可他下一句又峰回路转，“可我自己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大家异口同声问。

“相信我吗？”邓肯卖上关子。

“相信！当然相信！”伙伴们对屡有惊人之言，惊人之举的邓肯有着盲目的崇拜。

“那好，我们去鲍里斯先生的酒馆，那里刚刚有人闹事，肯定一团糟，需要帮忙。”

经营酒馆的鲍里斯，是城堡里的异类，同为前骑士团的成员，他似乎受到战友们的孤立。因而他从不在城堡里出现，连过夜都在那间酒馆里。

鲍里斯擅长经营，勤于打理，人们走进酒馆，什么时候看到的都是井井有条的陈设，笑容亲切衣着得体的女侍。

一般来说，做为酒馆老板，通常是这样的形像，站在柜台后手拿大毛巾不停擦拭酒杯，两眼却恶狠狠扫视顾客，似乎想把那些潜在的捣蛋闹事的，付不起酒钱的家伙挑出来。

鲍里斯完全不是这种形象，在酒馆正中为他特设了一把高脚凳，他歪脖夹了一把小提琴高踞其上，旁若无人地拉着曲子。琴音轻柔舒缓，像徐徐微风像潺潺溪水，荡涤着那些粗鲁肮脏的佣兵，臭不可闻的魔兽猎人、斤斤计较的奸商，带进来的狠戾、浮躁、市侩。

从前的鲍里斯不像一名战士，现在的鲍里斯不像一个老板，他反而更像个颓废庸懒的吟游诗人无所欲，无所求，随遇而安打发着时光。难怪战友们排斥他了，这样特立独行是很难融入团队的。而且隐约的还有其他一些原因。

可是孩子们喜欢他，他置办的那些乐器，在孩子们眼中新奇得不的了。

“信不信，小家伙们？我一个人就能操持整个军乐队！”鲍里斯不无炫耀地说，转而他又变得忿忿不平，“可他们却仅仅把我当成号手丶传令兵！＂

“就因为这件事您才同伙伴们关系紧张么？”一个憨憨的声音问，他是孩子们里的大块头，名叫伍德。

“那么你听到了些什么呢？”鲍里斯眼神中带了警惕。

大块头伍德查觉到鲍里斯眼神中的异样，可他还是坚持着话说完，“我听说，听说，您是懦夫……”

鲍里斯无言许久才哑着嗓子说：＂判断一件事情各人有不同，我那件事情的做法，确实对骑士团造成了伤害，我痛彻肺腑，但我不后悔。再有那样的事我还会那么干的！”

孩子们听得懵懵懂懂，但邓肯明白了，“这世界没有统一答案，但上了战场就必需统一行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违背了这条战场铁律，战友们都不会原谅你。”

鲍里斯一惊，这番话直插要害让他辩无可辩，“这话是书记官对你说的么？”

“好了，介绍一下你的宝贝吧，我对那些陈年旧事不感兴趣！”邓肯把话引开。

“噢——噢噢，是的，”鲍里斯被狠狠教训了，却反而变得开朗了，如数家珍般介绍着自己的乐器，“瞧这个，孩子们，它叫提琴，正像你们看到的，提琴有大小之分的。这是圆号，它的音色嘹亮，很有穿透力，战场上常用来传递指令…………嗨，小姑娘不要碰！它是竖琴，小心琴弦割伤手！来，再看看这个大家伙，我起的名字，叫它调音鼓。因为我不知道那些异教徒叫它什么。它是我从遥远东方带回的战利品！”

“先生，您是怎么用这些东西弄出好听声音的，教教我好么？＂小姑娘山德拉脆声说。

‘好的，如果你渴望成为一个小仙女，那就学竖琴吧！＂鲍里斯捏丁捏山德拉的翘鼻子，又对大家说：“如果你们都想学，我不介意组成一支乐队！”

孩子们欢呼！

鲍里斯这时俯下身在邓肯耳边说：“你解开了我长久以来的心结，看来终归是我错，我在需要统一行动的时候寻找自己的答案！＂

鲍里斯直起身，那时邓肯只及他胸口，“让我们猜猜安道尔家族小少爷今年多大了。我今年二十八岁，你大概三十八岁。哦，不，不不！五十八岁，只有五十八岁才成讲出那样言简意赅的话来！＂

从那天起，邓肯跟鲍里斯成了朋友，也是从那天起，一支小小的乐队成立了。

当邓肯领着伙伴们到达城堡外酒馆，只见：不单是打坏的桌椅搬出来了，连一些好桌椅和柜台也搬出来了。酒馆里更传出“哐哐哐”的锤击声响。

邓肯诧异地拉住了正跟女侍们连比划带说的鲍里斯，“鲍里斯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哈，邓肯，我的朋友！我很早就计划打通隔壁房间，扩大酒馆营业面积了！你来的正好，跟我进来看看——”

邓肯跟鲍里斯进了清空的酒馆，见几名有矮人血统的奴隶正抡着大锤砸墙。

“打通后面积扩大到三百多平方，我的计划不单单是增加几张桌子那么简单。我要留出一块场地，托前往君士坦丁堡的商队买回几个东方舞娘——”

听到这儿，邓肯心中一动，“马上停工，把这间空房子借我用几天！准确的说是两天。”

“如您所愿，我的弗雷德少爷！”鲍里斯痛快地答应了，又好奇地问，“你要做什么？”

“鲍里斯，我们的乐队是不是可以演出啦？”邓肯话语跳跃才跟得上极速旋转的大脑。

“这行不通，我的朋友，你还指望一帮臭哄哄的粗鲁人欣赏协奏曲吗？别开玩笑了，他们要的是直接了当的刺激！”

“跟你的经营无关，我另有用处！”邓肯的解释简单粗暴。

第二天一早，清理一空的酒馆里，十五个孩子加上鲍里斯，各自站位，每个人都拿到了邓肯连夜赶写的乐谱。乐队开始第一遍合练。

邓肯演奏的乐器就是那面调音鼓，这东西在邓肯前世叫定音鼓，铜制鼓桶蒙着兽皮，木制鼓槌，槌头包毡布。定音鼓在军乐队，甚至交响乐队都站有重要一席。它有如此突出地位，就在于相对其他的鼓可调音。可鲍里斯那个战利品调音过程太繁琐了，要动手调节螺栓调整蒙皮的松紧。邓肯用一个铜箍连接踏板，靠脚就能在演奏过程中完成调音。鲍里斯对弗雷德少爷这一天才改进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