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惨胜如败

罗兰拄着枪，咬牙站稳，周围是没人的荒草，她看不见战友们，只听得道沉重的喘息一一

“伍德！”

‘是！队长！＂

‘于连！’

“是！队长！’

罗兰挨个点名确定战友是否安好。

‘本杰明！＂

“康斯坦丁！＂

‘英格莉！英格莉！英格莉你在么？回答我！”

终于传来微弱的应答，本杰明循着声音找过去，随后听道：“英格莉受伤了，还好，她还清醒！”

罗兰嗓子里堵了块什么，她想哭。可她不能，她是队长得撑着一一

“奥菲丽娅！”

“莫妮卡！＂

“休伊！＂

‘林德！林德！＂

‘林德受伤了，伤得很重！＂休伊搀扶着脸色惨白的林德到近前。

伙伴们陆续围拢到队长身边，罗兰小队几乎人人挂彩。

按顺序还有两个名字要喊，可是现在没必要了。拉胡尔和道吉，特别是小道吉！想到这个名子，罗兰眼前就浮现他矮小的身影，圆圆的脸蛋儿一一

离开安道尔领进入学院一年半了，别人身高都多多少少长了些，就他没长。大家就叫他小道吉。

道吉也不生气，笑暿嘻说，‘着什么急？我只是发育晚，我会长高的，像伍德那么高！’

想起这些罗兰心在打颤！

于连仅仅抢回了他的一条手臂！他手里紧握着弩箭，手指怎么也掰不开！

伙伴们默默掘坑，拉胡尔和小道吉的手臂葬在了一处，他俩相互做伴也不孤单了。

风吹草低，十来个孩子的身影时隐时现，低低的涰泣似有若无。就这十来个孩子突破山蛮重重阻截，斩杀山蛮大首领以下近百人！可谓战果辉煌。

可是山蛮成千上万，罗兰小队只有十二人！十二人损失了两个，这一战实在是惨胜！惨胜如败！

为伤员仔细包扎了，罗兰小队又上路，现在只是脱离险境还说不上安全。太阳已经偏西，英格莉又不停地咳血，要快点赶啦！

伍德丶本杰明丶康斯坦丁轮流背着重伤的英格莉丶林德，罗兰和于连负责全队警戒，一阵急行终于在日落前望见了渺渺炊烟。

那是小镇普列扬卡！

格仑威尔领普列扬卡镇，是由南线进入色雷斯山地的最前沿补给点。镇子虽小，可该有的功能一样都不少，为即将进山探矿的、采矿的、猎奴的、行商的等等冒险者提供各式服务——

饥肠辘辘的罗兰小队，进了镇先奔战士公会。一般来说战士公会都有圣骑士坐堂的。

坐堂的这位圣骑士秃顶无须，面目和善声音洪亮，皓月中阶叫巴别尔。

看他利落地检查完两个伙伴的伤情，罗兰急切地问：“医官大人，他俩怎么样？”

“不得不说，你们包扎的手法很专业，伤情没有进一步恶化！”瞥一眼罗兰他们别在胸前的校徽，巴别尔又说，“或许就应该这样，因为你们是圣*克劳恩学院出来的！”

“大人，他们能治好吗？”罗兰总算等到圣骑士无关紧要的话说完，才问。

巴别尔皱紧眉头，“坦率说他们两个伤得都很重，这个女孩儿我自信能让她痊愈。这个男孩儿——他的腿是大锤或石斧一类纯器砸碎的，我很遗憾，只能截掉！”

“不，不不！这是我的腿！谁也不能动的我腿！噢——你个狼心狗肺的！我杀了你！”林德哭号着从床上坐起，就要拨腰间的短剑！

罗兰扑上去按住他，伍德、本杰明也上手控制住发疯的林德。

巴别尔扬手，一团柔和的光芒碰到林德额头碎裂，像水一样顺着他身体泄落……林德安静了，罗兰慢慢扶他躺下，看他沉沉睡去。

“好了，让他睡一会吧，为这女孩子我们要抓紧啦！”巴别尔一点没有受到病人情绪的影响。

罗兰这时窘迫地胀红了脸：“可是医官大人，我这里只有只有四十个银币了——”

圣骑士听了扬起眉毛，“这是个麻烦，大麻烦！嗯——让我想想办法，你们当中有五个中阶学兵是么？这就够了，足够了，圣*克劳恩魔武学院的中阶学兵，你们的信用够了。我个人可以为你们贷款治疗！”

“太好了大人，请问治疗费用是——”罗兰觉得这一刻自己是那么的卑微，有钱不一定使人变得高贵伟大，没钱却常常让人卑微。

“这个不重要！我们过后再谈！”

英格莉被推进一个四面墙壁雪白的房间，巴别尔丢了个光球让她沉睡，然后召唤出一束强光扫描英格莉全身……她的左胸三根肋骨断裂了，更要命的一根断骨戳破了肺叶，难怪她不停咳血。

巴别尔用一缕细如发丝强烈刺眼的光线，透过皮肉截下断骨，再用这缕光线照射胸腔内的淤血，一缕缕清烟透过皮肉透过衣服，升腾起来，房间里弥漫着焦臭味儿。燃尽了淤血，巴别尔开始用这缕光线修补肺叶上的创口。最后，圣骑士再逐根扶正断骨，两头用乳白色的光球固定在断裂处。

到此，巴别尔的治疗结束了，骨头长好只是时间问题了，或三两个月或半年，因人而异。

林德的治疗相对简单多了，只要把被砸碎以下的部分截掉……沉睡中的林德就这么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半条腿。

巴别尔走出治疗间，接受病人伙伴的道谢，这是他身为圣骑士医官最享受的时刻啦。

“医官大人，我们现在可以谈谈治疗费用啦！”罗兰轻声说。

“治疗的费用没有谈的余地，战士公会早有规定的！”巴别尔淡淡说，“两个人治疗费总共三枚金币五十枚银币！”

罗兰脸上一阵抽搐，这次任务酬金也就五枚金币呀！

“好了，去我办公室签贷款协议吧。”

——巴别尔私人向罗兰贷款，魔法师公会一位下阶学徒赶来，做见证人兼魔法印记操作。

巴别尔执笔在羊皮纸上简略地写了几句话，羊皮纸就推过来，“没有问题的话就签上你的名子！”

罗兰接过粗略一看就迟疑地抬起头，皱眉问：“尽管很不礼貌，但我想事情还是问清楚的好，您刚刚说治疗费用三金币五十银币，为什么协议上标明贷款四金币？”

巴别尔微笑着递上一只钱袋，“我想你们应该为我的病人雇辆车的！这里到圣*克劳恩学院要走六天，五十枚银币大约够啦！”

罗兰从桌案前起身，后退一步鞠躬双手接过钱袋。双方无异议，魔法学徒把双方签名的协议抄写了两份，圣骑士加盖了自己的精神印记，罗兰用校徽替代由魔法学徒操作一个小巧的魔法阵投射上去。

——夜深了，小镇的餐馆纷纷关张歇业了，而酒馆却是生意刚刚开始。这一家叫“生意沸腾”的酒馆很是火爆，厚重的橡木门随着客人的进出时开时合，门内的喧闹混合了酒气，时隐时现溢出来！

有客人们已经微醺了，独自在桌前呢喃，更多的客人神情亢奋了，有人为不可笑的事没完没了地笑，还有人瞪了血红的眼珠子茫无目的开始漫骂。在一张台子前站了壁垒分明地两伙人，为两个掰手腕的人声嘶力竭地加油打气！他们都是押了赌注的。女侍们这时特别加小心了，躲闪着不时袭来的咸猪手……

那有男有女的八个少年，静悄悄进来的。他们把安静带进酒馆，因安静成了这喧闹中的的焦点——

他们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神情疲惫落寞。他们之间也很少说话，只点最简单的面包和咸肉狼吞虎咽吃着。这付穷酸像，通常会招致嘲笑甚至是戏弄的，何况他们当中还有发育的很好的女孩子！可是这会儿没人敢，因为那八个少年人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煞气！

煞气如有实质般压迫着酒馆里，一帮无法无天的佣兵、矿工、捕猎者，让他们大气不敢出！整个酒馆都陪着八个少年安静地吃完晚餐，他们的首领又要了两份带着，才在桌面上仔细排出三枚银币。

少年们走了，酒馆里这才恢复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