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扇起风暴的小蝴蝶

大法师弗鲁瓦拿过的魔晶何止千颗万颗，可从来没有一颗这么珍而重之。他用右手拇指中指掂着，又张开左手虚托着，盯了许久许久——

“这是划时代的一刻，”大法师的声音颤抖，“用伟大已经无法形容啦！邓肯，你为这个世界打开了一扇门！”

邓肯的小小实验室中站满了魔法师，有同一导师的戈登学长，史蒂芬学长、拉舍尔学长、霍根学长，还有同为魔导士的伦巴第大法师和学生五人；伊莱特大法师和学生三人；格林厄姆大法师和学生；玛德琳娜大法师和学生。

邓肯的试验不但惊动了魔法塔，也惊动了整个魔法部！

“邓肯，我们人人都见过魔法阵带动叶轮抽水，为什么就你能想到把这功能倒过来？还有你从前的种种表现，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问话的是玛德琳娜大法师，她死盯着邓肯像要看透他。

玛德琳娜大法师是学院唯一的女性魔导士，看上去三十岁面容二十岁的身材，十几岁的“童言无忌”。实际上，她维持这一状态已经有六十年了，因此给称为冻龄女神！

玛德琳的学生也是走的这一路线，现在这位成年的“妙龄女郎”正用一双湿润的碧绿大眼睛，紧紧盯着邓肯。

到底来啦！邓肯心中苦笑。

何至是玛德琳师生两个，所有的魔法师的视线都聚焦到邓肯身上！“童言无忌”的玛德琳大法师，问出了他们想问却不便问的话。

邓肯就觉得那些视线就像一把把解剖刀，自己就像解剖台上稀有的魔兽！

邓肯尽量放松，弄出一脸迷茫，挠脑袋说：“当时——就是觉得神奇，根本没想太多，后来这想法就冒出来了！”

“是的，魔法界许多伟大发现都是偶然得到的灵感！”弗鲁瓦回护自己的学生。

邓肯向自己的导师微微躬身，“可是老师，我现在也不认为这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事情！您看到的，只是充满一颗低阶魔晶就需要漫长的十一天呢！”

弗鲁瓦大笑，“你打开了一扇门，让我们看到另一种可能！这本身就足够伟大啦！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时间和精力的投入啦！”

邓肯心里暗暗撇嘴：我是不会告诉你们拦河筑坝，也不会告诉你们蒸汽推动，这些高效率充能魔晶的。你们先折腾一阵吧！

几乎马上有人想到了利用水车、风车、畜力等等的办法。邓肯心中暗自发笑：方向是对的，可是距离实际应用还差着路灯到月亮的距离呢！

魔法部上报学院，迅速成立一个磨研委员会，投入力量对废弃魔晶充能做进一步研究。

学院对此项工作要钱给钱要人给人，高度重视。弗鲁瓦大法说的对，这一发现是划时代的。如果能成规模充能废弃魔晶，不止是开辟了又一魔晶来源，甚至可以让魔晶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其意义怎么评价都不过份！

参与该项研究的魔法师热情高涨，人人都想在这一划时代的过程中留下自己的名子。

可现实并不配合魔法师们的热情，三个月过去了，试验除了拿到海量数据外，对魔晶充能的效率，无论用的是风力，水力，畜力，也不管设备制造如何精巧，充满一颗废魔晶的时间都是十一天！

“这很正常，一项发现到实际应用，付出的时间通常是以年计的！”弗鲁瓦鼓励道，“甚至十年二十年也屡见不鲜！”

这个邓肯懂，在地球世界也是一样的。

“拿到了大量的数据，我们就能在理论上揭示废弃魔晶充能的原理了。发表一篇论文，是我们下一步的工作！”

邓肯就是在这当口，向导师提出退出魔晶充能项目的。

‘你的理由？”导师问得直接了当。

邓肯回答也不绕圈子，‘我呆下去大家都很尴尬！这项目源起我的灵机一动，可是项目真正展开后我却什么也没有做，以我的元素亲和力根本采集不到任何数据；以我的炼金加工能力也根本就制造不出项目需要的机械设备！老师，这种情况你怎么安排我在论文上的排名？”

邓肯说的也正是大法师近来头疼的，以名望地位还有对项目的推动来说，弗鲁瓦是论文第一暑名人，那么第二个就应当是邓肯了，就如他所说的，是他是源起人。可也如他所说的，接下来他什么也没做，在这人人都要留一笔的暑名大战中，弗鲁瓦确实为难呐！

邓肯接着说，“与其争这些虚名让老师为难，还不如我退出，老师能为咱们魔法塔争些实际利益！”

“好，识大体，顾大局！”大法师面露笑容，张开双手想捧住邓肯的脸，用自己的额头触碰他的额头。

忽然醒悟到邓肯也经不是两年半前的孩子，而是与自己身高相仿的少年了。

大法师略显尴尬地搓搓手，眼睛看到了试验台上摆着的十几颗充能魔晶。那是这三个来月的试验样品。

大法师留下几颗继续做样品，余下的都捧给了邓肯，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拍拍他肩膀。

邓肯刚刚说到不图虚名，求实利。实利这就来啦！魔晶是顶级修练用品，可作用却不限于修炼，在魔法世界用途相当广泛。就说手里这些低阶魔晶，一颗的市价恐怕就要十枚金币，问题是非万不得以没有魔法师用魔晶换金币的。

邓肯为这个世界开了个天大的脑洞，所得却仅仅是几颗魔晶？起码现在看来是的！值吗？

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邓肯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以低微的身份推动一个泼天大的项目。而且就算这个看上去己经很低微的身份了，也不是他应当拥有的！

对，在绝大多数魔法师看来，他窜升得太快啦！

看看他这两年中晃瞎人眼的表现吧！改造了魔法材料初级捡选工艺；制订了显微镜使用的十二条规范；这次更是把魔法阵驱动水泵的工作原理颠倒过来，发明了魔晶充能！他这脑袋是怎么长的？里面装的是什么？如果能打开来看看该多好！

魔法师对未知都是充满强烈好奇的。邓肯每当想起那些冷嗖嗖解剖刀一样的目光，就不禁后背汗津津地发凉！

现在可预见的，拦河筑坝水力充能是最具有应用前景的。可这之前要发明水泥吧？要发明钢筋混凝土结构吧？这些系统性的，大块的硬核技术哪来的？灵机一动就开了脑洞？唬弄不过去吧！到那时候恐怕导师他老人家，都有把自己绑上手术台，剖开脑袋探看一番的冲动啦！

蝴蝶扇动翅膀卷起一场风暴，这比喻太妙啦！可如果这只小蝴蝶扇动完翅膀，还没有觉悟，不知好歹非要在风暴中逞能！那就很不妙很不妙啦！

所以，邓肯抽身避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