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香槟之辩

就像邓肯曾经吐槽的：这个世界过于依赖魔法了，遇到问题首先想到魔法解决，人们从来不想在魔法之外寻找答案。

其实，魔法只是人们的一个工具，神奇、高效的工具！可这个世界把工具变成了信仰，变成信仰的工具反过来塑造使用者。久而久之，这个世界的人就被魔法思维框定了，而框定以外的就成了思维和认识的盲区。

邓肯头脑中没有这个世界的条条框框，所以屡屡在这个世界的思维盲区收获创新红利。

邓肯一行在下山的路上遇到了鲍里斯，两个老朋友惊喜地相互击掌问侯。

这位多才多艺的酒馆老板，算邓肯乐器演奏上的半个老师，还是少年乐队的教练。

“猜一猜，我的朋友，站在你面前的鲍里斯最擅长的是什么？”艺术气质浓厚的酒馆老板颇为得意地问，不待邓肯开口他就自己回答了，“不是卖酒而是品酒！”

鲍里斯不由分说，拉着邓肯进入矿洞酒窖。林德和山德拉匆忙告别，下山为移栽海星果做准备了。

邓肯第一天到就想进酒窖，结果住在与酒窖相望的童子军营房，忙了三天，不是鲍里斯强拉他还是没时间来。

“知道么，我的朋友，鲍里斯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品酒大师、酿酒的大师！噢，尽管我现在还只是个酒窖总管，不过我走上正确的方向了！”说话间，俩人进入了半山腰由双岗守卫的一个洞口。

走过幽深的隧道，进入一个开阔轩敞的空间，在这里窖藏了四万瓶葡萄酒。一向旷达、随性的鲍里斯，进入这空间就变得专注、肃穆了，走过一排排酒架像将军检阅士兵。

酒架间偶尔见到工人巡视，他们依照入窖的年份微微翻转酒瓶的角度，神情是那么地专注。这让邓肯想到了遥远的家乡，一座酒坊上的盈联：泥沉五谷出琼浆，窖藏百年生玉液。

再也回不去啦！邓肯心里感叹着。

终于走到了酒架的第一排，实际上第一排是个巨大的吧台，玻璃酒柜中阵列着各个年份的葡萄酒样品。

鲍里斯拿出两只高脚杯，说：“按照惯例，每一位到酒窖的贵客，都要品尝——”说到这，鲍里斯醒悟到语病：邓肯应该比他还是这里的主人。

见鲍里斯尴尬，邓肯连忙岔开话题：“我怎么没见到大木桶装的酒呢？”

“你说那些毫无品味可言的麦酒、朗姆酒么？”鲍里斯露出鄙夷的神情，“那要去另一个矿洞才能看到的！”

鲍里斯开始了颇具仪式感的斟酒，当斟上自己的杯子他忽然想起什么，停下手眯眼对着邓肯。“我几乎忘了，你还是未成年，对吧？在星辰教世界未成年人禁止饮酒的！”

“嗨，这里就我们两个！又没有神父！”邓肯急着说。

“不不不，身为一个虔诚的教徒，这种事我不会让步的！那怕你现在就继承了爵位也不行！未成年就是未成年！”鲍里斯的态度斩钉截铁。

“看来只有我让步了！”邓肯叹口气，耸耸肩，“走吧，好在还有香槟！”

这窖藏葡萄酒的矿洞走到尽头，又是一条隧道，在隧道中鲍里斯的话语听上去显得嗡声嗡气，“我必须向你指出，邓肯，香槟也是酒！它由葡萄酒做原浆酿制，当然是酒。你别打算用一个新奇的名子蒙混过关！”

邓肯气乐了，“鲍里斯，我不挑战你的信仰，你不泄露我的商业秘密！行吗？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协议！”

“具体说呢？”鲍里斯钉上一句。

“具体就是：我本人不在十八岁前当你的面喝香槟，你也可以找个其他什么理由不向未成年人出售香槟，但你不能把香槟也是酒这件事泄露出去！”这正是邓肯担心的，香槟首先要在学院打响，鲍里斯身为酒窖总管在源头上就不认可它是非酒饮料，那就有一番麻烦啦！

说话间隧道走到尽头了，俩人进入另一个采石留下的巨大空间，八千瓶香槟静静阵列在酒架上。

为了有一个鲜明的区分，香槟的包装要明显的不同于葡萄酒。香槟的瓶子更大，大到了夸张的程度。

“这些瓶子完全是按照你设计的图纸烧制的，它最令我赞叹的是瓶子主体向瓶颈过渡的部分，更加地顺畅平缓，附有美感！笨重的瓶子因为这瓶颈，整体变得纤细优雅像是一件艺术品！”鲍里斯由衷地夸赞。

邓肯露出笑容，好话穿越者也愿意听，特别是由衷说出的。可鲍里斯随后的话让邓肯变了脸——

“邓肯，我的朋友，恐怕我不能就香槟一事跟你达成妥协！香槟在我手中流出去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被未成年人大肆饮用！就因为我认定它不是酒。这是自我欺骗，更是对圣父的不诚实！”鲍里斯说这番话时表情十分纠结。

邓肯真的火了，提高了音量，“好吧，那整个葡萄酒产业都将不存在啦！因为你，也包括所有的酿酒师，都不能保证自己酿造出来的产品，不会在他本人看不到的地方被未成年人饮用！这下你满意了吧！”

鲍里斯愣住了，因为什么事穷究下去都不会有所谓的绝对正确。因此，唯心主义说：感知即存在！

说完这句话，邓肯转身向回走，扔下发呆的鲍里斯自己出酒窖。谁想到，表面看上去颓废，随性的鲍里斯，钻起牛角尖来竟然这么迂腐、固执！真是可气又可笑！

走了一段，邓肯转念又想：或许这正是他的可爱可敬之处吧，坚持自己绝不妥协，那怕面对强权威压！难怪他遭到骑士团战友们的孤立呢，太自我的人往往难以融入一个团队。

嗯，此人的执着可堪一用，只是要用对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