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丶莫多万城

莫多万城欢迎客人的方式太特别了，城门前忽然掀起一阵聒噪，接着就像旋风平地卷起一片黑云。黑云升到半空，铺展开眨眼间笼罩雪莉一行头顶。

天光随之一暗，杂乱、尖利的鼓噪充斥着雪莉三人的耳膜。不错，这是一群食腐的禽类！它们混搅在一处，遮天蔽日像是一张大网当头罩落！罩落！桑蒂姐妹瑟瑟发抖靠在雪莉身边！

铁锤脖颈炸起一圈鬃毛，冲着半空狂吠！高卢雄鸡嘎嘎嘎叫着，同样脖颈羽毛炸起翅膀半张，倒着小碎步快速游走，进入战斗模式！母鸡们张开翅膀把好奇地伸头张望的小鸡护住。

羊们相对安静，因为雪莉没有没有杀意，她仅仅是抬头观望，她的视力极好：这群鸟多数是乌鸦，夹杂着少数的秃鹫和海鸥，这里距海不远了么？

这些食腐的扁毛畜牲，非但没有从地面目标身嗅到死亡气息，反倒感到勃勃生机和昂扬斗志。盘旋数圈后，压顶的“黑云”渐次升高，但却不甘心就这么散去，一路跟随着地的生物。

城门口有大片大片凌乱散落的白骨，触目惊心！

“姐姐，这里死过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牵着桑蒂衣襟的桑齐一直较为胆怯的内向，她发表意见的方式总是通过自己的姐姐转达。

“城里人更多，为什么有这么多死在外面？”雪莉也知道城门口死了很多人，可她不知道原因。

“士兵拦着逃难的人群不让入城，他们就死到外面了！有病死的，有饿死的，还有被杀死的！”桑齐躲在姐姐身后回答雪莉的问题。

“难道——你觉醒的自然之力是发现过去的事情？”雪莉惊奇道。

桑蒂摇头，“这是桑齐早就有的本事，父亲说她善于运用推导发现事实！”

是这样啊，雪莉心里说。受自身认知所限，她对桑齐这一能力不是很重视。是呀，现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那些直接打怪升级的能力才重要。

城门口，恶臭就像一张巴掌捂在脸，挥之不去！那些食腐的禽类，又落回到这里，在狼群和野狗撕扯的七零八落的尸骸中，捡食些细碎的腐肉。

踩着满地碎骨，雪莉一行进了莫多万城。城与镇的区别不在面积大小，人口多少，城是有围墙的，镇没有。

莫多万城，一条大道穿城而过，道两旁是拥挤的建筑，曲折杂乱的小巷。

“父亲说莫多万人口有六七万，是周边仅次于安条克城的第二大城市，可面积要小得多，市容市貌更不值一提！”见多识广的桑蒂对雪莉说着。

铁锤忽然的狂吠打断了俩人的话，雪莉警惕地摘下盾牌挽在左臂，右手长矛一杵当街而立！骑士和叉子一左一右，低头引颈犄角前指！

有十几个人影从小巷中汇集到大路，向雪莉一行逼过来！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

雪莉对这些人手里的家伙都懒得看一眼，她关注的是这群人。这是她一个月或许更多时间来看见的最多一次活人！那怕他们的举动很不友好，但雪莉仍然觉得亲切，这世界果然还有人在！

来的十几人看见了这边的阵势，不敢过于逼近，不远不近处站住，握在手里的家什攥得更紧了几分。这十几人的年龄都不大，有男有女，为首那个高大威猛的少年也就在十六七岁下。

少年的头发浅黄色的，脸手的汗毛很重，相貌粗犷四肢发达，双手拄着一柄阔剑，头戴了一顶用树枝编就，缠满金链子的像王冠似的东西。他声音洪亮地发话了——

“从莫多万城到安条克城，我是这片土地至高无尚的王！女士们，你们侵犯了我的领土！如果你们退出莫多万城，我，国王罗姆尼，不介意你们在城外建立自己的王国！”

雪莉蒙了，这就是国王么？传说中分封领主，制定法律，拥有军队，成百千骑士效忠的国王？！

“他是自封的！没有人承认！”桑蒂在背后提醒。

“可他不让我们过，难道要打一架么？”雪莉多少还是被这个自封的国王唬住了。

“没有必要打架的，告诉他我们只是路过，不想侵犯他的领地！”这桑蒂还是有些见识的。

“罗姆尼国王，我叫雪莉！我们无意侵犯你的领地，我们只是路过！”

听了这话，罗姆尼的表情缓和了，他身后的“臣民”们紧绷的神经也松驰下来。

罗姆尼盯了雪莉好一会儿，终于笑了，“三位女士，我，罗姆尼国王邀请你们加入我们！至于你，雪莉女士，我愿意封你为王后！”听了这话，“国王”身后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女气恼地连连跺脚。

雪莉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摇头，“我现在还不想当王后，如果想了会告诉你的！好了，让开路吧！”

罗姆尼收了阔剑，路却没让开，微笑着说：“我是个慷慨的国王，你们是我的第一批客人，我真诚邀请你们去我的宫殿坐客！”

罗姆尼的宫殿是从前的城主府，收拾的还算干净，只是遍处疯长的野草告诉客人这里再不是从前啦！

罗姆尼的豪爽可不是自我吹嘘，他摆出食物款待雪莉三人。罗姆尼的食物单调，只有咸肉和黑面包，但数量足够，难得的还有酒。入夜，罗姆尼的“臣民”们点火把，众人围坐一圈儿。

桑蒂悄声说：“我们自己有食物，不要随便吃别人的！”

雪莉对桑蒂的戒心不以为然，与罗姆尼交换了食物边吃边聊，“在你王国的周边还有别的人么？”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雪莉！”听这一问罗姆尼脸笑容不见了，“难道你还想找那些抛弃我们的家伙么？”

“我们？你指什么？”雪莉觉得自己又猜对了一些真相。

“得了吧，雪莉！你不知道么？我们跟他们不一样！他们会得黑死病，我们不会！”

雪莉凝视着罗姆尼粗犷的面容，“你有——兽人血统？”

罗姆尼大笑，“兽人、矮人、精灵！我们是杂种！我们带来了黑死病！”罗姆尼越笑越疯狂，“所以我们就该被烧死！活活烧死！哦，他们管这叫净化！多好听的名子，净化！哈哈哈——”

雪莉一个耳光扇过去，“够啦，罗姆尼！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对，这不是真的！”桑蒂怯怯的说。

罗姆尼跳起来，指着雪莉和桑蒂，吼着：“我知道！你知道！你也知道！这里在坐的每个人都知道！可那些教士、骑士他们信么？！”

桑齐躲在桑蒂身后哭出声，“姐姐，我们不走了好么？我怕，没有爸爸谁替我们挡着那些人？”

桑蒂一边安抚着妹妹，一边为难地看着雪莉。在场所有人都看着雪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