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季前脚刚走,燕王就下令收兵放行,还特地派一百骑送三人入秋河郡,可谓给足了百里季面子。百里季同样,没动手杀掉这个自己生平最大仇家寄予厚望的皇子,断他念想,也是权衡利弊许久才放手,从白马郡云端御剑离开,跟随阿福一行人进入了秋河郡。
如仙人一般执剑落地,平地起惊雷,百里季从坑里走出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后,跟在阿福一行人后一百丈以外,秋河郡内畅通无阻,阿福这几日没有练剑,还以为惹了那个脸蛋漂亮的男人,又会被追杀许久,没成想自己还是失算了。
其实并非这一路没有危险,而是百丈以外的百里季发出的剑气扩散三百丈以外,就凭这一层剑气就已经杀了不少小鬼,饶是魑魅再庞大,也招架不住接连死掉大半的爪牙,小鬼这算出价格,一只合格的魑魅小鬼可要四百纹银,就这么给百里季跟切菜一样乱杀,无异于自拔羽毛,管你大夏的魑魅是一头肥鸡,总有一天会被拔的一根毛都不剩。郭彧这一手,要么就是还有后手,要么就是老糊涂了,相比之下众人更想相信后一种,至少不会死很多人。
郭栩坐在湖心阁,仍旧是处理完一封又一封的信件,随后去了龙宫悟道层,那个扛镰的年轻人奄奄一息躺在牢房,听见脚步声后艰难坐起来。
“今日如何?”,郭栩问道。
方淮皮笑肉不笑道:“还好,你都还没死,我肯定死不了!不过我很好奇,江湖大半的高手宗师都被你们擒了,江湖却从未有过消息,是如何办到……”,话音未落,一个与他仿若孪生兄弟一般,但仅是形似并非神似的夜枭走出阴暗。
“原来如此,南国刮骨易容竟能做到这番模样,手艺当真是了得。”
“我并不打算用他顶替你,我是来和你做生意的。”,郭栩道。
“生意不生意,要得是在公平情况下才叫生意,你我现在的处境,最多叫做威胁。”
“生意也好,威胁也罢,反正老爷子算是间接死在你手上,我们算是仇人,我父亲与我关系甚微,只有老爷子才是我亲人。”
“如果我告诉你方正一没有死呢?”,说罢,郭栩往外走,方淮也被解开手脚枷锁后跟着他一直下到通天层,郭栩还是老样子,几步打一个招呼,闲聊一会儿又往里走,最里的房间是还未苏醒过来但生命迹象越来越稳定的陈祸,而他的旁边,一位身材魁梧,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地上无所事事,把身上的枷锁一截一截的扯断。
“龙宫里有武当前掌教,玉女真人,白眉道长,净禅大师……”,一共十人,除去还未住人的一间,十七人都是江湖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却被囚在南王府下。
郭栩又说道:“以他们的实力,想要离开很容易,不过大抵都是画地为牢,坐而修道,也有百无聊赖,百无牵挂,选择留下,王爷要打造一个气指颐使的江湖,南边已经整合完毕,只差北朝江湖,王爷常说:攥在手里的东西最保险,郭栩不认为如此,所以这些日子我陆续撤回了摆在江湖的影子,放掉了一些通天层和明神层中还算听话的江湖人为王府效力,而你,也算其中一个。”
“老爷子什么时候……”
“二十年前,明神山一战之前。”
方淮如遭雷击,原来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的老爷子竟然是王府豢养的鹰犬!
二十年前明神山一战,最不可能叛出师门的方正一投敌,明神山大败,那一战出自郭彧之手,也出自郭栩之手,自那以后,江湖一分为二,一半攥在南王手上,一半成为孤魂野鬼乞求朝廷呵护,二十年间的江湖青黄不接,以至于燕北固那样的半吊子也能算是二十年里排的上号的高手。
方淮并没有回答郭栩,而是拿了兵器出了龙宫,直奔湖心阁下的新南王,想要一刀了结,却被陈素随手攫取一根树枝,一剑破罡,陈素说道:“你若是条蜷缩的狗,本王今日都懒得出手。”
方淮爬起来,哪怕没有罡气,没有内力,他也提着镰刀冲上去,陈素如戏弄小孩一般,一剑把他抽出十丈,仅伤皮肉不伤筋骨,反复如此几次,方淮脸颊,手臂,胸膛已经血肉模糊,他颤抖的双手仍是提起镰刀冲上去,如一只发了疯的疯狗一样,逮住陈素不放,直到力竭。
一脚踢开方淮,南王陈素向来从不插手湖心阁,今日却一登到顶,说道:“打开龙宫里所有牢门。”
“喏!”,从未行过君臣礼的郭栩跪在地上,俯首拜新王。
这一年冬,金陵城涌出大批江湖高手,一齐往北直奔朝歌。
秋河郡内,两燕覆灭无疑是秋河郡百姓这几天的谈资,北燕家先是家主死于非命,再是全家被屠尽,随后杀手在仪门用人血书写了两个大字“朝歌”,南燕除了燕北固在逃,其余人与北燕家死相相同,同样也在仪门写了血字“朝歌”。
姚莹不知道江湖的变化,不过明显有察觉阿福的变化,自老剑神百里季给他打通七窍后,阿福就跟换了个人一样,饶是不懂内力罡气杀气的姚莹也能感觉到阿福那股冲天的杀气,不过让她开心的是老剑神竟然传她几招剑招和一本剑谱,不过她悟性不高,只挑了一招二式。
“道长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变回沈年的阿福说道。
“嗯”
“既然我已经变回魔头,道长不杀我?”
“除魔是师兄的事,与贫道无关,贫道相信所修非常道,但行正义事,是魔是仙并不重要。”
沈年笑了笑又说回燕家:“陈老伯于我有恩,我背的那把横刀也确实出自南燕家,不过燕家满门被屠,线索如图山前村一样全都指向朝歌,幕后推手肯定是二郭无疑,但他们想要干什么?”
“贫道不知!”,斩钉截铁,分明早就门儿清的张策直接堵上了沈年套话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