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英东与几人见礼,得知了是名震武林的两个老前辈,就又吩咐管家老刘,新上了三盏香茶,客套了一番之后,和尚就开口道:“费掌门,今日我等前来,全因丁老掌门曾经承诺过一事,但他不幸病故,此事就全依赖于新掌门身上了。”
“敢问我老师曾承诺何事?”费英东吩咐老刘下去后问道。
“先掌门数月前与老僧比武,奇差一招,便答应将卧龙朱砂借给在下,因当日他未随身携带,且老僧也身有要事,就相约下次登门造访,赐予我朱砂。”
费英东听后,心中就是一阵不满。他看这和尚的相貌体态,越看越觉得眼熟,登时就回忆到了,那日去建州买牛黄见过的醉酒和尚,不就是眼前这个九贪么?今日他前来索要朱砂,听话中的意思,自诩功夫高于老掌门,就是暗示也在自己之上,话里话外不就是威胁么?我若问他何人作证?岂不是自己承认了持有卧龙朱砂?且探他一探,看他知道多少底细?
“不知道九贪大师口中所说的,什么卧龙……朱砂是为何物?师父临终前,并未交托此物,也没有提起与大师的承诺,现在他老人家已经故去,随身物品都已经陪葬,因我是徒弟晚辈,也不敢去乱翻他老人家的物品,那什么朱砂,说不定早已带入了墓穴!”
“哦?”九贪的眼睛一转圈,心想这小子果然是不想拿出来。就使了个眼色给永嗔。
永嗔向来不顾及情面,站起来后,也不抱拳,横眉立目的道了句:“即是誓约,必要遵守,你不知道在哪里,我俩辛苦一些,进内堂帮你找找怎样?如若内堂没有,想必老掌门带入了墓中,为了维护他生前清誉,开棺一看也不失为良策。”
“岂有此理!”费英东刚想动手,就觉得不能力敌,这两人莫不要说是联手,就是单个再切去一半,自己也不是对手。自从离了白沙湾,自己在丁家堡学了几式“九转鸳鸯腿”,这几招功夫只是《武侯秘典第一章的皮毛,又怎么能打的过武功盖世的“二毒”呢。想到这里,费英东缓和了下语气:
“道长,你也太无理了吧!”
“阿弥陀佛,费掌门,永嗔仙长乃是清修之士,说话不懂人情世故,请掌门不要责怪,不过大丈夫言出必行,令先师威名远播,门下弟子也定是忠顺之人,想必,不会不去维护老掌门的声誉吧?”
费英东此时如坐针毡,这和尚面似懂得礼数,实际和老道士“一黑一白”的唱双簧,看来今日,如果不交出朱砂,就要倒霉在这两个强人手里,当下不知如何是好。
“哼!亏你俩还是出家之人,哪有这样不知廉耻、巧取豪夺的?”小书童额亦都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责骂起两人。
费英东心中就叫不好,怕自己的小兄弟吃亏。
果然永嗔安奈不住了,高声叫道:“你小子既然不会管下人,老道就替你管束了。”说完,旋风般的到了额亦都面前,五指成爪,就掐住了书童的喉咙,额亦都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垂死挣扎,这时费英东顾及不了许多,伸出单腿就踢向永嗔,永嗔抬起另一只手,轻轻一挥,费英东就被打出一米开外。
莫形孤一直坐而不语,可眼见小书童要被道士掐死,自己就奔到永嗔面前:“道长,这就是孩子而已,不可与他一般见识,要是传了出去,恐怕有损您的大名,再说,我等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取物,没必要多伤人命。”要是换了旁人说劝,轻则被道士乱骂一通,重则打个受伤丧命。道士与莫形孤处了几日,竟有些疼惜后辈之意,只“哼”了一声,竟然把手松开了。
和尚一改惺惺作态,就对费英东道:“娃娃,今天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逼急了你佛爷,一把火烧了你武侯门,让你这门派在江湖上烟消云散。”
莫形孤看这和尚做事,霎时又露出了抢夺自己宝剑的峥嵘,忽觉得他像是换了个人。想到这儿后,竟发现和尚着急夺宝,无常剑也不顾得拿了,竟丢到了茶案之上。
“哼,妖僧,你说的什么朱砂,我说没见过就没见过,你纵是千刀万剐,我也还是没有见过。且不说我不知道此物,就算我真的知道,也决不会告诉你,你从我手里夺走先师之物,和你烧了我武侯门,有何区别?这种败坏先师,辱没门风的事,我费英东决不会做。”
和尚又想到一事,狠狠问道:“朱砂你不知道在哪,武侯秘典呢,交出来!”
“呸!”费英东啐了一口吐沫。“想要我派秘典,更是不可能!”
“秃驴,莫要跟他做口舌之争,我先杀他个书童,再看他说是不说。”道士不理莫形孤再次劝阻,当即就要取了额亦都性命,就在这时,永嗔道长眼前,忽现几枚石子,他为躲避石击,向后方急转,不得已放开了额亦都。只见一蓝布褂子的男子飞身近前,护住了正要跌倒的书童,来人正是管家老刘。和尚看到老刘的几颗飞石,就知道此人内功不俗,想着名门不愧是名门。连个仆役的武功也有这种造化。
永嗔看来人出手稳准,身法灵动,就加了三分认真。道了句:“找死!”出掌就扣向老刘。老刘这时使出了九转鸳鸯腿,他虽不是丁汉丞的正式弟子,可“武侯拳法”、“九转鸳鸯腿”的造诣早就超过陈新、丁易。平日与老掌门对战,也是常有之事。永嗔开始不知老刘路数,出招很是谨慎,老刘的九转鸳鸯腿,基础为九路变化,小成者可练至十路,大成者可增至三十六路。老刘知道永嗔厉害,直接使出了三十六路变化迎敌。永嗔一边防御,一边观察破绽,毕竟老刘不是专心学武,永嗔只和他过了三十几招,心中已经泰然自若。这老刘的腿法虽然变化多端,可毕竟内功不高,使出的速度和力量还稍有不足。永嗔本想在他使出下一腿力的时候,用单掌还击,可想到九贪在旁观战,就想炫耀一番,准备以腿法克腿法。果真,老刘的右腿是一个“单腿朝天”,直奔道士的下巴而来,道士早已看破此招,率先也抬起了右腿,准备以相同的招式克制。谁知道,老刘的气力,均不在佯装之右腿,而是将周身之力用于旋转,转瞬之间,左腿随着内力的发出,以及旋转的力道,横扫到了道士肋骨。在场的人,甚至包括九贪在内,都暗自佩服这一妙招。道士则结结实实的,挨上了这一腿,要是一般百姓,肋骨必然震碎。再看道士,身子栽歪了几下,跌倒在地。和尚一摸脑门,心想这道士也太大意了,怎么败到了这人手下。又闻得屋内一阵惨叫发出,和尚就去看道士怎样,哪知惨叫之人并非永嗔。而是老刘俯地哀鸣,而永嗔盘坐在地,像极了调皮得逞的孩童。原来刚在永嗔倒地的时候,他并无什么大碍,顶多就是个气血不畅,而老刘用尽了全身力气,又以为击倒了永嗔,就露了些身法上的破绽,道士使出看家本领“武经七剑”,隔着空气,对老刘顺势一掌,老刘来不及防备,就中了剑气而倒。武经七剑的妙处就在于,虽然双掌正在与敌交战,可剑气之力,仍旧可随掌法而出。就是离得越近,越容易中招;离得远了,不仅容易躲避,剑气也不能发挥最大威力。幸得老刘开始用腿法相搏,导致双方有些距离,要不然早就被永嗔重伤,也幸好两人离得不算太近,老刘所中的掌中剑气,不算严重。
和尚这时才回过神来。看明白后不以为然,因为这内力护体的功夫,是他的拿手绝技,刚才老道单单只在腿法上,确实输了一招,可和尚也佩服永嗔的做法,敢于以自己的弱项对抗敌人的强项。
“这武侯门还是有两下子的。”永嗔道了句后,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脖梗、四肢。
“小子,你到底说还是不说?”永嗔举掌就要砸向老刘。
费英东一看大势已去,就无奈的想交出卧龙朱砂,到:“我……”
这“我”字还未出口,就听到门外有人背书:“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游到此地,就此地吧。”
那背诵的声中,还夹杂着几声犬吠,来人应该是硬闯而入。
那人一边摇头晃脑的背书,一边驱散院中的黄狗,等他跨进了屋内,先是吓了一跳,看到屋中一片狼藉的打斗之像,再一看,屋内六人,认识的就有四个。最后一细观察形势,便知双方力量悬殊。就合上了手中的扇子:“嚯!两位老友,怎么了?改行打家劫舍了?”
“痴论小子,你来此地作甚?”永嗔呼喝道。
“你是何人?”痴论装作不知。
“我说两位老友。改行打家劫舍了?痴论说完,就背向院中逗趣两犬,似乎这话是说给看门狗听得。
“你……你……”老道气急败坏。
“我说孩子,你不在白沙湾好好住着,跑这里做什么”。痴论转过身来,口中虽是慢慢悠悠,可一阵风似的,就来到了额亦都身旁,将他护入怀里,又一个闪身,两人又回到了门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先生,先生,幸亏……你……来了。”小书童哽咽着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