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形孤不敢再听下去,就躲进了一处拐角,因他听到,紫菱一会儿还要去陪伴阿敏,就想尾随而去,看看是否有机会下手。先是欣欣从屋内走出,稍稍一会儿,也看到了紫菱出来,形孤不敢公然接近,只能等到紫菱的身影,快消失在视线中时,才默默跟上。没有几步,她就进入了一间屋内,形孤看了四周,见无人出入,就又躲到了门外偷听。这次,他也顾不得作风好坏,用手蘸染吐沫,点破了窗棂纸,单眼向屋内看去。先是看到了阿敏,又看到了他的手下阿尔通,咦?还有一少年,似乎在哪里见过。形孤再是细看,原来,是那日与自己同囚老边山的刘家公子,也就是刘雄才的小儿子,形孤回想了一下,脑中想到此人名叫刘燃。屋子中,除了三名男客,就只剩下紫菱自己,阿尔通道:“贝勒爷、刘公子,我们既然谈完了,就找些姑娘来吧,也好为刘公子,一尽地主之谊。这刘家少爷年纪轻轻,想必少来烟花之所,紫菱姑娘,劳烦您,再喊几位美女来。”形孤想到那日老边山屠寨,阿尔通是飞扬跋扈,现在居然在一个青楼女子面前,如此礼貌。
刘星慌忙起身,道:“贝勒爷,阿尔通将军,我这次出门,替父送信。决不敢逗留造次,在下先走一步了,说完就转身出门。”
莫形孤看到这里,猝不及防,一时找不到躲藏的地方,顺手一推,就进到了对面的厢房,还好这间客房无人使用。形孤的心“碰、碰”的在黑暗中狂跳,耳听声中,似乎刘家少爷已经走到了门外,遂后伴随着的,是阿尔通的挽留之声。可那刘少爷归心似箭,除了远去的脚步,什么也没有回应。又过了一会儿,阿尔通道:“黄毛小子,这么大了,连姑娘都不敢碰,真是个榆木疙瘩。”
形孤稳了稳心神,从暗房中戳破窗花,再看对面,只见,又有两三名女子进入,遂后大门又关了起来。形孤看今日机会渺茫,而且紫菱也在屋内,就放弃了报仇的想法,刚准备推门回去,又听得一阵吵吵声自远而近。这声音对形孤而言,是再熟悉不过,正在嚷嚷的两人,正是费英东和张妈妈。那边老鸨子说道:“我说费大爷啊,我们这是做生意的地方,你可不能硬闯啊。再说了,你可知道屋内是什么人吗?那是后金大汗手下的旗主,就是阿敏贝勒爷,打个喷嚏,辽东就得颤三颤的人,哎,我说,你怎么不听我劝啊……”
费英东嚷嚷着、叫骂着,想要硬闯紫菱的房间,形孤躲在屋内,急的直跺脚,心中暗道:“我的傻弟弟啊,你干嘛这么冲动?屋子里的,都是宰人的活阎罗,你这样不是送死么?”
“啪!”的一声,老鸨子相劝不住,对面的房门就被费英东一脚踢开,形孤也只得把房门开了个缝隙,尽可能的,把身子向前凑。他透过门缝,看到屋内的众人,他们先是惊呆了片刻,然后阿尔通暴怒而喊:“哪里的小兔崽子,不要命了!”说完就挥拳去打费英东,阿尔通虽然身经百战,但是论起单打独斗,身手确实一般,没出几招,就被英东打趴在地,英东得意而道:“紫菱姑娘,已和我早有婚约,今天,张老鸨子还敢安排接客,简直是岂有此理!在坐的那个人,你要是识相,带着你不中用的下人快滚,要是不识抬举,本大爷打的你满地找牙!”
英东呼喝的,就是静坐饮酒的阿敏,阿敏见来人是为了抢夺紫菱,就想起了要为紫菱赎身的客人。昨日,老鸨子派人,向贝勒府送了口信,说是有人要出大钱为紫菱赎身,所以今日,阿敏才持重礼而来,其实阿敏心中,丝毫没有顾忌,也没把耳闻到的客人放在心上。哪知费英东今天,竟然主动过来挑衅。阿敏泰然自若,毫无表情的向旁边的老鸨子问道:“这就你说的那个,要为紫菱赎身的大豪客?”
老鸨子早就吓得惊魂失措,忙跪下道:“贝勒爷,我拦不住他,他非得进屋打扰,我……我……”
“行了行了,一会儿再说你的事!小子,可知道我是谁?居然敢在这里撒野?你要是现在跪下来,给我磕头认错。今天我可能会从轻发落。”阿敏趾高气扬。
“你不就是一条后金的鹰犬吗?在这里神气什么?旁人怕你,我可不怕。紫菱,你现在就跟我走,管他什么旗主,管他什么贝勒,他若敢阻拦,今天我就要了他性命。”费英东也是盛气凌人的说道。
“哈哈哈哈,好好好,小东西,你问问紫菱,她要是心甘情愿的跟你走,莫不要,说我不阻拦,我还将这十件精美绝伦的珠宝送给你。”说完,阿敏拿出了十样珠宝玉器,每一样都是金光闪闪、璀璨夺目。费英东当下就觉得害臊,虽然借来的无常寒玉也是宝贝,可远远不及阿敏拿出的珍贵。英东自知比不过,又问紫菱:“紫菱,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你不要害怕这条走狗,今天,费英东就带你远走高飞。”
紫菱在一旁默不作声,低头不敢看费英东。
“呵呵……,费英东!我不怕告诉你,你昨日,找了张老鸨子以后,我就许给了她一万两的赎金。刚才,紫菱才接过我的三千两安家费,加上我这十件珠宝,你一个乡下匹夫,还想和我争夺美人,简直是痴人说梦!就是头母猪,也知道选谁了。是不是,小心肝儿?”阿敏丝毫没有把费英东放在眼里,一边说着污言秽语,一边就抱起紫菱,张嘴就要去亲。英东见后,气炸了心肺,举掌就拍阿敏的脑袋,阿敏也是早有防备,将酒桌掀起,砸向了英东,英东闪身躲开后,就要再打。哪知地上的阿尔通,大声吆喝了一句:“来人啊。”就从旁边的几个厢房内,冲出了十几名带刀军士。英东看有埋伏,就慌张抵抗。但是,一则包厢狭窄,二则英东没有防备。还没有还手几下,就被军士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我让你嚣张!猴崽子!”阿尔通看英东被制,使劲甩了一个嘴巴子,当即鲜血直流。阿尔通还是不解气,一连又是几个耳光,英东被打的是眼冒金星。他狂叫到:“紫菱,今天就是我被他们打死,我也无所谓。英东就想听你一句话,你不是真心跟这个狗贼的,对不对?”还没说完,阿尔通上来,又重重的抽了好几下。
紫菱把头埋得更深了,仍旧不敢抬头。阿敏重新坐了下来,不怀好意的说道:“小宝贝儿,你要是想嫁给他,本贝勒爷决不阻拦。放你们成亲就是,我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要是,你只是对他逢场作戏,也和他说说清楚,起码他今天也死个明白。当然,贝勒爷我,也图个安心。”
紫菱看不能再沉默了,就蚊声道:“贝勒爷身份高贵,家中高床软卧,金银无数,我怎会看上一个乡下小子?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明日张妈也不会见你,我已经答应她,跟贝勒爷回府了……”
“哈哈哈,听到了吧,不过,你没有明日了,阿尔通,拖到后院去,给他个痛快。”
形孤听到这里,想到:我也不能再躲了,即使,自己出去没有任何生路,也不能看着英东去死,今天我兄弟二人,共赴黄泉,也算是死得其所。等我变成了孤魂野鬼,再来找这恶人报仇。形孤刚刚开起房门,就看到紫菱跪在阿敏腿下:“贝勒爷,紫菱求求你了,放他一马。紫菱保证,以后这乡巴佬再也不会出现了,紫菱刚刚同意与贝勒爷成婚,就算是为了喜事讨个彩头,留他一条贱命,贝勒爷地位崇高,定不会跟这个人计较。”
“紫菱,不怕告诉你,我心中十分喜欢你。可绝不会明媒正娶,你也休想和我办什么婚事,所以,根本谈不到讨彩头的事。如果,你想让本爷饶他一命,也不是不可,今日你就随我回府,咱们今晚,就做一对真夫妻。以后穿金戴银,更是不在话下。你要是想糊弄本旗主,我不光一把火烧了这“寻芳阁”,还要杀你全家,诛你满门。你可听清楚了?”
“万万不可,千万不能啊紫菱”费英东虽然疼痛,可是一边流血,一边哀嚎。
紫菱吓得脸色发白,道:“好……好……,都听贝勒爷的。”
英东听后,又是一阵反抗惨叫,接下来又挨了一顿毒打。
阿敏长笑了一声:“阿尔通,留他一条小命,教训几下就好。我先和美人回府,剩下的事你看着办吧。”说完就弯下腰,一手托起紫菱的脚跟,一手抬起她的后背,双手将人抱在怀中,接着哈哈狂笑。阿敏一边大笑,一边抱着紫菱,缓缓的下楼去了。费英东这时,已经剩下半条人命,可是口中还是不断重复:“不可以……紫菱不可以跟他走……我会救你的……”而身边,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费英东在血泊中昏死了过去。阿尔通也累得抬不起手,就讥笑道:“你这个乡巴佬,还挺走运,有个女人护着你。我咋没有这种福气呢。”
“哈哈哈”,身边的军士也都笑了起来。阿尔通啐了一口吐沫,道:“不知死活的玩意儿,你到是谁都敢惹?”说完就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