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一项自己坚持了多年的习惯,说起来不容易,做起来也确实很难,小约克自问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他当然也很爱他的孩子们,可如果哪个该死的混小子敢让自己戒酒,那么等待他的只会是充满父爱的拳头。
当一个人做出了其他人做不出的事情,他无疑是值得钦佩的。
跟布鲁斯打完招呼,小约克从旁边拽过来一把空闲的木凳,一屁股坐了下去,就在他坐下去的那一瞬间,一圈警察分明听到了几道“咔嚓咔嚓”的木材断裂声,这声音就算在喧闹的酒吧里也都很清晰。
小约克却像没听到一样,随手将橡木酒桶抬到了酒桌上,举杯示意众人不要客气,一马当先的跟几人碰起杯来。
跟小约克干了一杯后,查德满足地打了个酒嗝,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小约克,你的酒确实是一如既往的令人陶醉,不过就像路易吉说的一样,平时你可不是这么大方的人,说吧,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要想贿赂我们单单一桶啤酒可不够。”
小约克无奈地拍了拍脑门,“你们可真是…13小队毒舌的传统也不知道是由谁传下来的,记得在我小时候,我父亲也经常被罗尔警官怼的怒火冲天的,要知道他可不是我这样的好脾气,我也没少因此受到牵连,我能有这副身板,可少不了他的功劳。”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第13小队中除了队长布鲁斯已经呆了好些年外,其他人大都是近些年才新加入的年轻人,也都是头一次听说这件趣事,原来他们和老约克酒馆还有这样的渊源。
备…备用人员马丁更是对第13小队的过去充满了好奇,追问之下其他队员相继爆出了不少各自过去的糗事,小约克甚至还讲起了队长布鲁斯年轻时在这里钓妹泡妞的故事,直把布鲁斯说的老脸通红,连忙打断了这个话题。
“咳咳…”队长的威信还是要保持一下的,他才不是怕这件事传到妻子格蕾莎的耳朵里的,肯定不是!
“那个,约克啊,这些陈年旧事就别再提了,大家都是年轻人,应该向前看,总是沉浸在过去可不是什么好事,说说吧,这次你又想打听些什么事?”
一圈人齐齐翻了个白眼,队长你这话题转移的还可以再生硬一点吗,再说了,我们都是年轻人确实不假,可你都是三十出头,奔四的人了,缅怀过去正适合你!
不过可没人傻到把这话说出口,要不然铁定要和下个月的公休日说再见了。
小约克伸手抹了把嘴上残留的啤酒沫,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我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到,除了这几天传的沸沸扬扬的通缉犯,还能有什么事情呢,我听说…”
说到这里,他伸手向南方指了指,才继续道,“我听说是那边的意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难道是魔…”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坐在对面的布鲁斯打断了,他的表情看起来颇为郁闷,“我说约克,你怎么总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呢,事情总是经由你们这些该…这些情报贩子的夸大其词,才会在城镇里被传的越来越夸张,我都已经在巡街的时候听说过好些个版本了。”
“嘿嘿嘿,别这么说,我可不是那些爱嚼舌根又无所事事的老妇人们,你知道的,我的嘴巴一向严的很,从来只说我该说的话,况且这次的事情可跟以往不同,几十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规模的戒严,昨天我去码头送酒的时候,还从几名清点货物的教会职工那里打听到了一点内幕,他们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布鲁斯皱眉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确实是那边的意思,不过关于通缉犯的具体情况,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你不要随便猜测,事情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小约克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了个大概,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他知道布鲁斯有着他自己的原则,能说这么多,也是看在老朋友的份上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他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爽朗的笑容,招呼众人继续喝酒,很快一桌人又恢复了刚刚热闹的气氛。
只有马丁有些心不在焉地与别人碰着杯,思绪明显还停留在刚刚两人的对话上,教会跟警察局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小约克没有说出口的“魔”又到底是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刚刚加入的这支13小队到处充满了神秘,仿佛被一团迷雾笼罩着。
…………………………………..
当姜宁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那片死气沉沉的黑色空间,说起来也是奇怪,他还从来没有做过如此真实的梦。
深陷黑暗时的绝望情绪也好像被他带回了现实,显得这场梦境是如此的真实,而且他发现此时自己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他能感觉的出来,自己的身体还保持着之前平躺的姿势,难道这就是鬼压床?
姜宁对这种情况也不算是完全陌生,虽然之前没有切身的体会过,但也听几个遭遇过鬼压床的朋友描述过他们类似的经历,为此他还专门到网上查过资料。
这好像是一种叫做睡眠障碍的疾病,又被称作睡眠瘫痪,具体表现为患者在睡眠当时,呈现半醒半睡的情境,脑波是清醒的,但全身肌肉张力却降至了最低,因此才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不过按姜宁自己的感触来说,他更愿意把这种感觉描述为灵魂脱离了身体,就像两者之间存在着一层隔膜,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层隔膜也越来越薄弱,他能察觉到,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了。
看来是最近熬夜有点多了,作为一名奔三的宅男,姜宁最近也确实感觉到身体素质在逐渐下降,年轻时引以为豪的手速,近几年来也开始走下坡路了,不过他内心也丝毫不慌,手速不够,车速来凑,姜宁表示自己还能再战十年…
也不知道喝点枸杞有没有用,最近还是少肝点游戏吧,唉,不过不肝游戏又能干什么呢?谈恋爱?别逗了,女生怎么可能有游戏好玩。
一个好玩的游戏,耗资几个亿,是上千名工程师的心血,一个20多岁的小姐姐,平淡的人生无趣的灵魂,怎么敢跟游戏作比较!
不过梦里那个小姐姐的声音真好听!
…
就在姜宁胡思乱想之际,一阵失重感突然袭来,就像漂浮在河流中的浮木,历经九曲连环之后忽然坠落瀑布,随后扑通一声,终于坠入了深潭。
先是耳边一阵轰鸣,随后冰冷的触感由皮肤传至大脑,接着空气中淡淡的松脂香气进入鼻腔,姜宁知道,他终于又回到了身体里,只是这些奇怪的感受混合在一起让他有些发蒙。
耳鸣暂且不说,但身下枕着的冰冷且坚硬的物体怎么有点像是硬石板,而且他可以肯定自己房间中没有松木做成的家具,这股松脂香气又是哪里来的,这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
姜宁慌了,现在他可以肯定了,这里并不是他的卧室,我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
慌乱中他想支起身子,可是刚刚抬起沉重的眼皮,迎面便是一道强烈的光束袭来,眼球上火辣辣的刺痛感让姜宁发出了“啊”的一声痛呼,又重新躺了回去,他连忙抬起手来遮住了头顶的光源,微微侧过头去。
静静待了一会,眼睛的刺痛感才逐渐淡了下去,他才敢缓缓地再次睁开了眼睛,因为怕伤到眼球,他只能将眼睛眯成一道缝,慢慢地适应从头顶散发出的强光。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姜宁的脑洞已经突破天际了,他觉得自己可能被绑架了,此时正待在类似拷问室一样的地方,而头顶的强光就是刑讯逼供时使用的道具。
可是虽说住的是个1线小城市,但自己好歹也是住在市中心,华夏这么安全的地方,又怎么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情呢?
又或者,今天是什么节日,爸妈联合七大姑大姨一起来整蛊自己?这特么就更扯了,老爸老妈可没有这种人设啊。
总不可能是穿越吧,呵呵,他倒是做过不少类似的设想,可他知道那也只不过是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这不符合科学!
人在遇到困境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向美好的一方面展开幻想,说起来也不过是危机来临时的自我保护罢了,姜宁也只是想找出一种合理的推测来说服自己,但很可惜,任他想破头皮,也想不通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终于,当他感觉到自己已经适应了房间内的亮度之后,姜宁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
这是一处封闭的室内空间,屋顶呈半圆形,就像一个倒扣的海碗,将他罩在其中,淡淡的亲切感涌上心头,没来由的,姜宁忽然觉得这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他的内心却很确定,这里是一座洞穴。
再朝身下看去,他的触感没有欺骗他,他目前躺着的地方像是一座石床,只是他辨不清这是由哪种石料做成的,深灰色的石床在光线的反射下散发出阵阵幽光,更添几分冷色。
石床并不是规整的方形,周身的线条也不是那么工整,可能是慌忙之中赶制出来的。
姜宁所躺的位置正是石床的正中间,里面被人凿空了一块,微微陷入其中,与其说是石床,其实他觉得这更像是一座还没完工的“石棺”。
“石棺”四周还雕有一些金色花纹,看起来并不是在“石棺”本身上雕刻而出,更像是将某种早已准备好的金属饰品贴合而成,依姜宁的判断,这可能是某种文字。
他翻身下床,盯着这些古怪的文字细细看了一会,也没有看出什么头绪来,反而将自己搞的有些头晕脑胀,索性不再去管它,转而观察起头顶的“棺盖”来。
这是这座“石棺”的上半部分,虽说是头顶,但它并不是悬浮在空中的,而是被一条倒锥形的石柱与整座建筑的屋顶连在了一起,与“石棺”的下半部分不同的是,它此时正在闪烁着微弱的蓝色光芒,这让姜宁目瞪狗呆。
若是普通的灯具当然不会让姜宁感到吃惊,但散发出这道光芒的却是雕刻在整个“棺盖”周身的像魔法回路一样的神秘纹路,这些线条自下而上蜿蜒前行,一直蔓延到屋顶,隐入石壁里。
其实这些纹路散发的光芒并不强烈,顶多比蜡烛的火光明亮一些,这不禁让姜宁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某种眼疾。
从“石棺”上并没有瞧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姜宁只得再次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到一件能让他感到安心的熟悉的现代物品,可最终结果却让他很失望,他什么都没能发现。
整个洞穴的面积很大,约莫有100多平,但洞穴中除了这座“石棺”外,就只剩角落里的一个石柱了,看起来很是空旷,这种陌生的建筑风格,陌生的象形文字,陌生的疑似魔法回路的古怪线条,都隐约地在告诉姜宁,他穿越了。
“啪啪啪”,姜宁抬手给了自己几个耳光,脸颊上传来的微热的痛感告诉他,这并不是梦境,他已经醒了过来。
无力地垂下双手,姜宁跌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双目无神地盯着脚下,为什么会这样,虽说他并不是百分百满意之前的生活,可那毕竟也是自己的家啊,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有自己熟悉的一切,有等待着自己去赡养的父母,有太多太多的不舍了…
尽管他也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穿越后情形,可当这样的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才知道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像是一具被命运操纵的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