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看向安兹的目光开始变得不善起来,他既然知道这张波克布林面具存在着巨大的弊端,却依然将它推荐给自己,这其中说不定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安兹也注意到了莱恩脸上不信任的目光,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莱恩莱恩,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张面目中融合了波克布林的血脉,所以才会容易使人沾染上一些它们的习性,并不会真的让你变成一只波克布林的,只要使用的时间只要不超过一天,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而且,意志坚定的人是不会受到面具的影响的。”
莱恩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你确定这张面具使用久了不会变成真正的波克布林?该不会石林中的那些波克布林就是这么来的吧?你可不要骗我,不然我会给你差评的。”
莱恩的不信任让安兹很受伤,他委屈巴巴地回答道,“怎么会呢?我可没有能力制造出波克布林这样的魔物,旷野上多出一些傻兮兮的怪物对我可没有任何好处,你不要总是怀疑一名怪物商人的诚信好不好,这是我们永远无法丢弃的准则!不过,差评是什么?”
莱恩忽视了自己脱口而出的差评,这是个令买家流泪,卖家流血的残忍问题,再次确认到,“你确定?这个面具还有没有别的缺陷,你最好一次性说出来。”
“缺陷倒是没有了,只是存在一点小瑕疵。”安兹展现出了自己的商人本质,刚刚的话题被他一带而过,开始继续向莱恩安利,“这张波克布林面具,自400多年前开始,就一直深受旷野中的旅行者和盗宝者们的热爱,至今400余年的时间,已经卖出去十几件了,你也看到了它精细的做工,只要把它戴在头上,那么无论你与波克布林靠的再近,也不用担心会被它们认出来…”
“停停停!”眼看安兹说起来没完了,莱恩赶紧打断了它,“你还是先跟我说说这张面具的瑕疵吧,不然就算你把它说的再好,我也不敢用!”
“哦…”,安兹懊恼地跺了跺脚,作为一名成熟的怪物商人,他再一次在交易过程中犯了错,提前暴露了商品的不足,这将使他在交易中处于劣势地位,面对莱恩的追问,他只能不情不愿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在戴上面具后,你嘴中发出的一切声音,都会转变为波克布林的语言,也就是你听到过的‘呼噜呼噜’声,但这种语言的转换却是无法人为控制的,也就是说,你嘴中实际说出的话,在转换为波克布林的语言后,会随机转换为另一种意思。”
“同时,戴上面具后,你依然无法听懂波克布林的语言,这也就代表着,你自己也无法搞清楚你到底说了些什么。”
安兹一脸忐忑地抬起头来,看向时不时点点头的莱恩,准备面对他的刁难,可预想莱恩不停贬低波克布林面具从而达到砍价目的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莱恩脸上只有一副“你继续,我好好听着呢”的表情,静待着他的下文。
见安兹停住,莱恩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是不是讲的口渴了,喝口酒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讲,我差不多快要被你说动了。”
“啊?说什么?我已经说完了啊。”安兹迷茫地眨了眨大眼,愣愣地回答道。
“说完了?就这?”听到他的回答,莱恩也楞了一下,这也算是瑕疵?他还以为会是比“面具能形象使用者的性格”更严重的缺点,但没想到安兹所说的瑕疵只是无法与波克布林交流。
为什么要跟波克布林交流啊喂!他只是想进入波克布林的领地拿回自己的东西,顺便再顺手牵羊,取回宝箱中那件与斯图亚特之眼相关的物品,从来没有想过跟这些野蛮的猪头怪交流啊。
而且一般正常人都不会产生跟他们交流的想法吧,难道还能有人与一只雌性波克布林坠入爱河,想要借助这张面具上门提亲不成!
槽点太多,莱恩一时无从下口,静静思索起这张波克布林面具的实用性来,按照安兹的话,只要带上这张面具,他进入骷髅洞窟简直是轻而易举,唯一需要担心的使用时间过长的问题,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取出宝箱中的物品,他就会离开石林附近,那根本花费不了他多少时间。
而且他今后在旷野中指不定还会再次遭遇到波克布林,如果买了这张面具,他今后面对的危机也会减少很多,这似乎是一件很值得入手的商品,不过还没有看到它的价格,莱恩也没法做最终决定。
见莱恩不说话了,安兹还以为他不满意面具的功能,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这…这还不够吗…我发誓这张波克布林面具只有这些不足了。”
莱恩看他这幅谨小慎微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作为一名怪物商人,安兹也过于卑微了吧,看来这一行的行情如今也不怎么好。
看在刚刚那顿丰盛的晚餐的份上,他没有再继续给波克布林面具挑毛病,而是问出了当下他最关心的价格问题,要知道他目前可是身无分文,他的全部家当可都遗落在了石林中。
“安兹,这种波克布林面具的确对我有一些帮助,但是它到底价值几何,你应该能看的出来,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我担心我可能承担不起它的价格。”
“啊?你真的要买?”听到莱恩有购买意向之后,安兹顿时喜笑颜开,生怕他反悔似的,连忙报上了面具的价格,“这是我今年的第一笔生意,如果你真的要买的话啊,我就给你算折好了,原本这张面具需要25个钢铁蜥蜴的尾巴和15个侏儒绒毛的心脏,现在你只需要分别给我20个和12个就好了。”
啊?这都是些什么东西?钢铁蜥蜴?侏儒绒毛?难道他的钱袋中的金银币不是这个世界流通的货币吗?他刚刚还想着赊账买下波克布林面具,待取回自己的行李后再把钱补上呢,莱恩尴尬地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道,“额,安兹,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说的这两种东西,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看来我今天是买不了这张面具了。”
“啊?”刚刚还兴致勃勃地安兹在听到莱恩的答复后瞬间蔫儿了下来,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就在刚刚他还以为自己又要成功完成一笔生意了呢,没想到打击来的这么快。
好在他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没过多久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甚至开始安慰起了莱恩,“没事的莱恩,看你的样子你应该是第一次深入旷野,以后我们说不定还会有机会碰到的,那时候如果你收集到了足够的怪物材料,就可以来我这里购买商品了。”
不,我们不会有机会再碰到了,傻子才会在离开这里之后再回来呢,不知道自己已经悄悄地立下看lag的莱恩问起了安兹刚刚提到过的怪物材料,“安兹,你刚刚提到的钢铁蜥蜴的尾巴和侏儒绒毛的心脏就是怪物材料吗?为什么我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东西?旷野上的通货难道不是金银币而是这些东西吗?”
“哦,看来你真的是第一次进入旷野呢莱恩,如果你在旷野中呆的时间够久,你就会遇到这两种魔物的,钢铁蜥蜴是一种生活在水边的魔物,它们体型修长,身手敏捷,还能喷射水弹,不仅擅长近战,还能发动远程攻击,是旅行者们最不愿意遇到的魔物之一。”
“而侏儒绒毛就要温和的多了,这是一种生长在温泉旁边的类似蒲公英的魔物,它们胆子小的很,遇到生人后就会悄悄躲进温泉中,尤其喜爱温泉煮蛋,如果你带着这个,就很容易获得它们的亲近。”
“钢铁蜥蜴的尾巴和侏儒绒毛的心脏就是我所说的怪物材料,当然魔物的种类还有很多,在击杀它们后就能获得,这也是我们怪物商人唯一收取的货币。”
莱恩恍然,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些怪物材料有什么用处,他突然想起自己击杀那几只蝙蝠怪物后掉落的眼珠和翅膀,难道这也是怪物材料的一种,可惜这些东西同样被拉在了石林中,不然他说不定可以用它们在安兹这里兑换一点用的上的物品。
“安兹,虽然没有见过你说的钢铁蜥蜴和和侏儒绒毛,但是我前两天却碰到了一种只有一只眼珠的大型蝙蝠,它们也是一种魔物吗?”
“那应该是旷野中最常见的阴影蝙蝠了,最喜欢隐藏在角落里对猎物发起突然袭击,很多旅行者都曾经吃过它们的亏。”
听完安兹的介绍,莱恩总算是对魔物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旷野上除了波克布林,还存在着这么多危险的生物,不过安兹就不怕遇到这些危险吗?
“安兹,按照你所说的,旷野上危机四伏,你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就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吗?要想做生意,为什么不去热闹点的地方呢,比如说人类的城镇,那里可不像旷野上,走出几百里也不一定能遇到一名旅行者。”
安兹听到莱恩关心的话,因为没有卖出面具而仅剩的一丝失落也转瞬间烟消云散了,自从他变成这幅样子以来,就再也没有人关心过他的安危了,莱恩的话又让他回想起了400多年前被家人围绕的温暖。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深沉的夜色,低声道,“其实我这次是到附近来进货的,只是时隔100多年,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我最终没能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我就打算在这片湖泊旁休息片刻就离开,但是没想到恰好在这时遇到了你。”
“不是我不想离开啊,只是怪物商人的职责生来如此,我们是没有办法离开旷野太久的,我们之所以被称作怪物商人,就是因为我们向来只做和怪物材料有关的生意,而绝大多数的怪物材料都只能在旷野上才能找到,所以我们注定在这里徘徊。”
原来是这样,看来怪物商人是受到了某种限制,因为只能长时间逗留在旷野中,怪不得安兹在见到他之后会那么兴奋呢,在这么大一片荒地上想要遇到其他可以交流的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真怀疑他是怎样忍受这样的枯燥的。
说到有关怪物商人的话题,安兹好像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莱恩看不见他的脸色,却能听出他声音中的失落,“或许你会以为怪物商人中的怪物指的是我,呵,其实这么说也不无不可,看看我现在这幅样子,谁能想到400多年前,我也是一名跟你一样的人类啊!”
安兹也曾是人类?!听到这句话莱恩才是真正的大吃一惊,从见面到现在,他一直以为安兹也是魔物中的一员,所以他才会自称怪物商人,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也曾经作为人类生活过,究竟是什么造成了它的改变?
“可是…”莱恩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你怎么会…”
安兹知道莱恩想要追问他变成这样的经过,可是那些都是不能为人所诉说的禁忌,他只是转身摆了摆手,示意莱恩不用担心,“不要说了,其实我现在这样过得也还算不错,起码我获得了人类一直梦寐以求的悠久寿命,也正是得益于此,所以我才能见识到大陆上不同的美景,呵呵,这可是作为探险家时的我毕生的追求啊。”
莱恩从他苦涩的话语中知道,他的内心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看得开,想想也是,任谁经历了从人类到怪物的转变,都会受到常人难以想象的打击,尤其是像安兹这样,这种痛苦一直持续了几百年。
安兹的故事还在继续着,整个小木屋周围都沉浸了悲伤的气氛中,就连萤火虫们飞舞的速度也都慢了下来,就像在正窗边静静倾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