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换结界了?自找麻烦。”秦无紫摇着头,盯着地上嘀咕道:“谁还会闲的没事往这里跑。”
师父,你仔细看看自己再看看我们,这话你说的出口?
秦无紫四下转悠了一阵,见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使了几个法术后,便招了招手,让两个孩子过去。
这么快?白城夜跟齐源泉刚走过去,就被秦无紫一边一个拎了起来,直接飞到了屋顶上。
喂喂喂,太明目张胆了吧,也不怕被人看到?白城夜在半空中屏着呼吸,刚刚在屋顶上站稳,就忍不住垫着脚往下面看过去,差点没正对上恰好往上张望的小和尚的眼睛,吓得他往回一缩:“师父,真没事吗?”
“没事没事。”秦无紫指挥着齐源泉往后面的走廊翻过去:“就是那边,再往下去一层,后面那扇大的窗子,打开里头有个灯笼,先给取出来。”
师父你未免太熟了,哪扇窗户下面有灯笼放着都清楚,难怪刚才说什么“又”,看来来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齐源泉翻下去拿灯了,秦无紫又叫白城夜掀开了房顶上的几个瓦片。
“就不能走门吗?”白城夜尽量轻的将瓦片放在一旁,指尖升起火焰朝里面看了过去:“没有落脚的地方啊。”
他只能看得出来这一层应该很高,在视线范围内都是凌乱的书架和摆放混乱的书本,还有积落在上面的厚厚的灰。更远的地方他也不敢伸手过去照了,都是一堆老旧的书籍,万一蹦出个火花过去,就算反应再快也得销毁两本。
要是恰好烧到的就是夏师兄要的那本,可真没法交代。
“这层门窗都拿石头给封死了,不走这里就要毁墙。”秦无紫打着哈欠,过来张望了一下,“是有些不方便那就叫夏思文的徒弟先下去好了。”
于是非自家徒儿的齐源泉,这边刚拎着灯笼上来,就不得不拎着白城夜点燃的灯笼再次跳了下去。
“咳咳,没什么东西,咳咳咳。”齐源泉挥手赶着扬起的灰尘:“可以下来,咳。”
白城夜捂住鼻子跳了下去,还没从漫天的灰尘中回过神来,就听见头顶上瓦片嘎啦嘎啦的响,抬头一看,秦无紫居然又把瓦片放回去了。
“师父你干嘛?”白城夜压着嗓子叫秦无紫。
“这找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们慢慢找,为师我就先回去睡上一觉了。”秦无紫盖上了最后一块瓦片:“早晨再过来接你们。”
“对了,若是看到哪本书上写了什么修炼的法子,可千万不能练,最好是烧毁掉。”秦无紫又把那片瓦掀开了一条缝,叮嘱了这一句,然后抬脚就离开了藏经楼。
两个人望着头顶上被盖住的屋顶,沉默了好一阵后,白城夜终于开口了:“只有一盏灯笼吗?”
“只有这个。”齐源泉将灯笼小心翼翼的举了起来:“不然先找找这里有没有油灯?”
“算了,就是有,你敢点吗?我看今日也不太可能找得出来,等明日来自己带一个吧。”白城夜皱着眉头看着四周:“先看看有没有能打扫的东西,这么多灰,多翻几处我们就要呛死在里面了。”
阁楼还算挺大的,两个人翻了半天,好赖找出了几把破旧的扫帚,一整夜基本什么都没干,只是把阁楼打扫了一番。
其实中途白城夜还是十分想放弃的,反正找书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干脆找一个地方扫一个地方好了。谁知道齐源泉这家伙终于有了个能为中古寺服务的机会,那可是干劲十足,还企图用灵气将整个阁楼打扫的更干净些。
不得不说功夫不到家是不能乱来的,齐源泉异想天开来这么一出,结果就是这位仁兄随意将风灵根使唤出来后,原本打扫好的地方又被吹的一塌糊涂。
“齐源泉,”白城夜好容易睁开眼睛,使劲的捏着他的肩膀,努力阻止了齐源泉非故意性的破坏举动:“大少爷你要是没干过活,拿个扫把跟在我后头扫地就成。”
反正这一晚上,基本就浪费在打扫卫生上面了,甚至连秦无紫过来接他们的时候,白城夜还在打着哈欠举着扫把指挥齐源泉扫掉最后一个角落。
我这是送了两个杂役给中古寺?还是说那老和尚就是指望着我们华清门帮他打扫阁楼?秦无紫半躺在屋顶上看了半晌,直到东方泛起红色的光,这才想起来他是来接人的。他动了动屋顶上的瓦楞,这才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
师父,你可总算来了。
白城夜果断的丢掉了扫帚,略微踏了一下书架,三两下爬了上去。
齐源泉倒是不忘最后收拾了一下,这才跟着上来。
但是两个人都没来得及跟秦无紫这个不负责任的掌门兼师父抗议,秦无紫反倒是先嫌弃了起来:“你们两个是做了什么?怎么这么脏?快把外衫脱了。”
打扫了一晚上起码二十年都没人进去过的阁楼,能干净的起来吗?不对,那灰尘落的呀,恐怕不是二十年能积攒起来的,大门封死,没有窗户,起码也得是五十年才会变成这样吧。
但是两个人都无心辩驳,只想快点离开,最起码对于齐源泉来说,中古寺的晨功已经开始了,现在赶过去他都嫌有点迟。
而白城夜现在只想睡觉。
他不知道齐源泉为什么还有精神去跟着中古寺的和尚们一起修炼,只知道他是够累的了,浑身上下一点多余的劲都没有。连被秦无紫拎着飞身下去的时候都在打瞌睡,更别提回去的时候,几乎是五步一个哈欠,全靠齐源泉半拖拽着,才走到自己的房间。
他甚至连中古寺那令人感叹的斋饭都不想吃,勉强提起精神,秉承着坚决不能把满身的灰带到床上的精神,随意洗漱了一下,就困死在了床上。
大概是太累的缘故,他又做了那个熟悉的梦。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梦见他去救人,结果自己摔在地面上的场景了。反正白城夜渐渐的已经习惯起来,再这么来两回,估计都能当是体验蹦极了。
只要最后看见的不是自己惨死的那张脸就成。
就算现在他已经不长这样了,但是面对自己熟悉了二十多年的脸砸到地上,还是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到最后,白城夜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那个被救下的人。
也许这不是他的功劳,但是他能活下来,对白城夜来说,多少是个心理安慰。
他最后看到那人脸上慌乱的笑意,也许是在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时的想不开而死去吧。
梦里的陈夜努力勾了勾嘴角,随即一阵疼痛袭来,白城夜猛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在花了足足一分钟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后,他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脸。
这回脸上没有泪痕了,但是莫名的涌上了一股悲伤。
师兄不在,都没人给他丢手帕了。
这么想着想着,白城夜却忍不住撑着脑袋笑了起来。
人呐,真的不能睡到这种时候才起来,一醒来面临的就是秋季黄昏十分暗淡的夕阳,莫名其妙的悲伤感就会袭来,然后犯一下矫情。
他那里好像还有四张手帕没还吧。
不过,那个回去再说吧倒是这个时间,快六点了?
完了完了,现在可不是犯矫情的时候,中古寺有严格的作息时间,他现在不赶紧准备准备的话,晚上也吃不着饭了,他从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肚子里面空空如也。
白城夜慌忙的起身,把早上该收拾好的脏衣服都堆积到一起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也许是因为对方长得太大众脸了,也许是因为他的脸盲症实在有点严重,也许是因为他那时候只顾着想要拉上来那个人,也许是因为时间相隔的太久。
他现在才想起来,那张脸,在他踏上天台那天之前,是见过的。
但是在哪见过,白城夜就来不及想了,还有不到十分钟就是中古寺的开饭时间,他现在饿的要死,没心情也没多余的热量去想到底在哪见过那个幸运儿。
吃了大概是他活了这么些年一来最多的一餐,吃的白城夜撑着肚子,在外头散了会儿步还没消化,只能继续瞎转悠着,耗时间等着秦无紫带他们继续搜索藏经楼。
不过晚上没瞧见夏师兄呢,他又去准备着带着那一大堆的东西去算命,不,盘算天道?
白城夜想着想着,思绪又忍不住飞到了秦尘绝身上。
师兄该不会还在修炼吧,坐在那片湖水里头?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他,但是他过去偷看一下,应该不过分的?毕竟露天的地方,逛过去似乎没什么好吧,深秋时节,过两天就要入冬了,跑那么远去看湖水确实不是个像样的借口。
但白城夜的脚步忍不住自己行动了起来。
现在还不到起点,今晚估计又是十一点过去,算算时间,还算是很充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