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城内产生了一个奇观。
不论是几位掌门人,还是修炼了几十年的高手,或者是像林竹宣这样的小孩子,都无一例外的打开了窗户,朝外面张望着。
毕竟出去迎接是肯定不可能的,但人的好奇心又太旺盛了,鬼族大量的出现在修真面前,还要参加修真大会,这种奇特的场面可能一辈子也就一次,不看看才有古怪呢。
白城夜也探头探脑的朝外面张望着。
听闻鬼王也来了,他心里头多少有点慌张,不过好奇心终究还是占了上风。不看个热闹他心中的痒就止不住,反正如果鬼族真的来找他,华清门好歹也会先保住他一条命吧。
至于剩下的事情,那等暴露以后再说。
然而几乎所有的人都失望了。
大家为什么要齐刷刷的来参观,不就是想看看常年隐藏在黑暗中,并且极少同外界打交道的鬼族长什么样嘛。尤其对于还没见过世面,年轻一辈的弟子们来说,这可是难得一次的机会,好歹也得看看鬼族是不是真的没有腿,得飘在半空中,是不是普遍长得都比较吓人,还有就是,他们真的都是黑色的影子吗。
然而这一大早的,除了几辆马车以外,居然什么都没有,这鬼族也是很小气啊,连脸都不让他们看。
有人摇着头关上了窗子,也有人试图下去掀开马车帘子,但很快就被自家长辈给阻止了。
想死的话,直接跳崖来的痛快多了,何必去招惹鬼族。
马车缓缓地在最西头的城边停下,鬼王悄悄掀起一点帘子,沙哑的嗓子发出一阵恐怖的笑声:“安排在这里,莫非是怕我们吓到小孩子?”
“那是当然,不信你照照镜子,看你长的多吓人。”猫长老很殷勤的递过一面小镜子。
“玩笑一回也就罢了,还指望我们会上第二次当?”一只乌黑的手伸了出来,点在镜子上,然而并没有像他想的那般,整个镜子四分五裂,而是好好地待在猫长老的手中。
对方有些尴尬:“诶,这,不是清明镜了?”
猫长老呲笑一声,将镜子丢了进去:“好好照照自己的鬼样子吧。”
她又不傻,压根就没指望过区区一面清明镜就能拦住鬼族,不过只是借个由头看看鬼族的态度罢了。现在来看,鬼王应该是冲着什么来的,对于闹事没有什么兴趣,带上这些下属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
不过大鬼不惹事,小鬼倒是很难缠的。
“那贵重玩意陪你们一夜已经够了,若是真想要,自己买一个去。”猫长老冷笑一声,“三千两银子,有价无市。我这只剩一面了,铁定不卖的,圣唐门应该剩下几面的。这么想要,我替你们同圣唐门讲讲价如何。”
那只黑手在空中胡乱划了两下:“有些贵,算了。”
“好了,都下车去房里休息去,别磨蹭了。”鬼王嘶哑的声音响起。
随即,马车上便飘下来一道又一道的黑影。
猫长老站在一旁看着,越看越觉得心惊。
鬼族禁忌极多,尤其是修炼不到家的小鬼,稍稍不注意便能被灭了。什么不能直面阳光,佛家道家的心经听不得,阳气重的地方也去不得,等等等等,看上去随便谁都能灭了他们。
然而此刻虽是早晨,太阳不大,但被重重阵法围绕,居然没有几个鬼族受到影响,鬼王这带来的,可都不是什么小角色啊。
也难怪昨夜被清明镜灭化了一个,鬼王却不找他们算账了,恐怕就是个功力不到家的,鬼王怕是自己都嫌弃带在身边麻烦吧。
不过能做到在此地还行动自如的鬼族,其实也没有多到哪去,大多数还是被其他鬼族罩着,飞速的溜进了房间。
鬼王却并没有急着走,待到属下都离开了,这才又问道:“猫长老辛苦了,我可没料到,竟然如此快的就放了我们进来,我还当真要让我们在外头等上几日。猫长老办事,可真是利落。”
“一点小事,不过是回来同另外几位掌门商量了一番而已。”
猫长老脸上露着假笑,心里已经把鬼王骂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可以的话,别说是晾一晚上,就是直接把人晾到修真大会结束她都干得出来。无奈这不是大会还有好几天才开始嘛,还不知道有多少门派还没到呢。大门派倒是有点底气,可是那些小门派或者散修怎么办,没看到城内大门呢,先被外头一群鬼族给拦住,妖族这个修真大会还能不能做了。
“那也辛苦猫长老了,想来劝慰几家掌门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鬼王终于磨磨蹭蹭的下了马车。
那并不像是鬼,看起来倒像是个病入膏肓的年轻人,五官倒是长得挺精致,就是面色白中带青,看着十分可怕,好像稍微一碰就会倒在地上一样。
但是没人敢这么做。
这人,不对,这鬼的功力,比起两百年前,看来又长进了许多。影子还未能成行,但越发的像个人样了,若是再等上几年...
“猫长老若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就是了。”鬼王看上去一副虚弱的样子,靠在马车边,“不过还请快些,你瞧,我都站不稳的。”
我信你个鬼?倒不如跟中古寺的和尚信佛算了。猫长老直接对他翻了个白眼:“给你们安排住处,重新制定规则倒不算难事。问题在于,这修真大会平民百姓看的可不少,你倒是给我说说,我该怎么说鬼族也来了?”
修真对于鬼族虽是不熟,倒也算不上十分排斥。但普通人可不一样,要是真听到有鬼来了,谁家要看这一届的修真大会啊。而且回头指不定会被骂死,这么吃力不讨好还伤财的事情,她当初为什么要答应?
猫长老忍不住开始盘算起来,就地斩杀鬼王的可能性是多少了。
“猫长老可真是。”鬼王又发出了他那恐怖的笑声:“既然有这份担忧,我便让长老安个心好了,我这不能化身人形的鬼,都不许上场的,当然,这还隔了一层镜子,一般人也瞧不见他们就是了。若是有鬼能有幸与各家高手对决,也不为难你们,直接说是散修便好。我们,可也不想出名呢。”
“不想出名我现在就送你们回去得了。”猫长老倒是不担心那些还是一团虚影的鬼,没有灵根的话,普通人根本就看不见他们,更何况隔了一层镜子,都印不出来影子来。唯一值得担心的也只有已经可以幻化的鬼了,不过鬼王既然这么通事理,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鬼王又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却不再回话。
鬼族的事,好像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一切依旧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大量的修真住了进来,走街串巷拜访好友,好不热闹。
城内也已经完全布置妥当,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感觉比过年还盛大。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人,不怎么开心。
自打鬼族进来了之后,原本就被师兄管的紧的白城夜,这几日愈发被看的牢了。你说不让他乱跑他倒是能理解,但是跟自家师兄弟待在一处都不许,秦尘绝去哪儿就一定要拽着他一块,拜师兄所赐,白城夜这几天就跟连体婴一样的待在他身边,搞得连齐源泉都忍不住有所怀疑,问他是不是把师兄的剑给卖了。
他能做这么无耻的事情吗?师兄那把剑整个修真界谁不认识啊,他卖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要偷也得偷那几件首饰,比较值钱。
“尘绝,这便是你师父新收的徒弟了?”
此刻,白城夜正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对面的人正好奇的瞧着他。
“是,他叫白城夜。城夜,这是圣唐门掌门的第六个孙子,唐宫律,也是我的好友。”秦尘绝拍拍白城夜的肩,“不过年纪大了些,你就别叫师兄了,叫师叔才是。”
白城夜还没来得及张口,唐宫律先行抗议了起来:“既然是你的好友,他自然也得叫我师兄了,我的年纪也不过稍长你几岁而已,怎么就差了一个辈分。”
“稍长几岁?你倒是说的痛快。”秦尘绝摇了摇头,“况且我前些日子见你,你又说要娶我师姑苏菱歌为妻,难道不该叫一声师叔?说起来,我倒是也该这么叫你才是。”
唐宫律拿扇子遮住自己的脸:“休说休说,不过是醉后所言,怎可当真。城夜,你好歹看我年年送你那些食材的份上,叫我一声师兄吧。”
“好的师叔。”白城夜面无表情的回答他。
这人长得年轻,又跟秦尘绝是好朋友,他本来不介意以师兄相称的,现在居然知道了年年给他送那些瓜果蔬菜的就是这个人,那他肯定不能客气了。
虽然东西是很好吃,不过这位师叔铁定是个单身汉,一年送两回东西来,每次送的都是一模一样。白城夜本来还有点期待感的,后来就直接把这位当成了免费的瓜果蔬菜供应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