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更,雨已停,月色有些凉。
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下半张脸被一块黑布随意蒙住的人轻手轻脚地将房门推开一丝,从门缝中他已窥得房内情况。
房内一尘不染,想来是被房间主人清理过。这蒙面人又轻轻推了推房门,将开口扩着刚好能容他进入的大小,看着床上鼓起的被包,握刀的手紧了紧、
他已走到床前,眼神一狠猛地一抬手将刀竖插到床上。
钢刀如切豆腐一般穿透鼓包与木制床板相触发出一声闷响。
在房梁上休憩的慕秋睁开了双眼,为了以防万一他并没有在床上休息。眼睛向下望去,他的房内并没有什么异常。
‘声音是隔壁传来的,发生什么事了?’
慕秋从房梁上跳下,落地时却如坠白纸般悄无声息。他从怀里拿出‘藏头露尾’覆于面部,又变成了那个有一道浅疤的青年模样,走到窗前探头左右看了一眼,此时行人已绝,万籁俱寂。
从窗口一跃,双手抓着上窗沿,借力窗绯一蹬,慕秋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就登至屋顶。
在到屋顶的那一刻,他就瞧见了屋顶另一端有一个手握一把缠着白布刀鞘的黑衣蒙面人。这黑衣蒙面人蹑手蹑脚地俯行至他隔壁房顶,轻轻将屋顶的瓦片翻开,探头看去,看样子并没有发现刚上来的慕秋
“雨刚停,屋顶瓦凉,何不进来坐坐?”
一个豪亮的声音自那房内传出,那黑衣蒙面人眼神一惊,知晓自己已暴露,赶忙转身要撤,身形却一顿,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拳头轰中一般,撞碎身后的瓦片倒退着朝下方房内陷去。
慕秋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客栈竟还有这种高手。
‘不过看样子应该跟我没有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去休息好明早就走。’
因为一些政治原因,江湖门派一般势力都在本国才较为根固,一旦涉及另外两国也是鞭长莫及大打折扣。青山剑派虽然在周国地位不算低,但只要他能逃向魏齐两国,想必压力也会小很多。
青山地处周国南部,离魏国较近,所以慕秋已经打算好朝魏国边境的方向逃亡。
可当慕秋正要施展轻功回房时,那个豪亮的声音却又从耳边传来。
“那位朋友,他们都进来了,你为何不进来?”
慕秋闻言一滞,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势的内力已经缓缓将他身形包围,只要他一有继续离开的举动,他也会跟那个蒙面黑衣人一样的下场。
苦笑一声,只好走向那个已经被内力震开的缺口,心道:“想不惹麻烦,可麻烦老是来找我,这傻子不会是把我当作那黑衣蒙面人一伙的了吧?”
跃进房内,慕秋就看到一个穿着洁白长衫气质儒雅的中年人将一袋钱财交给闻声而来的小二,将眼神中有些哀求的小二打发走。
看来刚才说话的就是这个人了。
房内的地上还跪着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脸上的黑布已经被扯开,正是白天有些小动作的黑衣刀客和独眼男人,他们身旁的桌上摆着两把刀,那是他们刚才所用的武器。
而床上,则坐着一个面带笑容摇晃着双脚的少年,一个俊美得让慕秋都有些嫉妒的少年。
那中年人将房门关上,转身走向少年,同时右手一挥。接下来的一幕让慕秋暗自擦了一下冷汗,他看到地上的瓦片竟犹如被施了戏法一般升起,朝缺口飞去,不一会儿就把那房顶的缺口补完,就好像从没有被震开过一样。
还好刚才没有莽撞逃跑。
中年男人随意挥出的一手,让地上跪着同时双眼一直没离开过中年男人的跪地二人组眼中惊恐更盛。
奇怪的是两人却一句话也没说,依旧一动不动在那跪着。
慕秋见状,立马明白了这两人是跟他那晚一样,被人点了穴。
‘地上两个我记得白天喝茶的时候见过,可这中年男人和少年我却是没见过,而且我今天进房的时候隔壁这间还没有人入住,应该是在我之后住店的。’
“不知道前辈唤我进房是为了什么事?”慕秋朝中年男人一拱手,开口问道。
中年男人没说话,静静地立于少年身旁。
那少年倒是噗嗤一笑,眼珠在慕秋和地上两人身上流转片刻说道:“你半夜三更在房顶鬼鬼祟祟的,还问我们为了什么事?”
慕秋心里有些诧异,这中年男人沉稳内敛,武功深不可测,可看他对这个少年隐隐为尊的态度,竟似乎是少年的随从属下,不过观这少年的穿着气质,也确实不像普通人。
“晚辈刚才在房内休息,听见这间房有些动静,就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并不认识这两人。”
慕秋实话实说,没有一丝惊慌的神色。
少年却仍是笑着,说道:“若真是普通住客,有动静也是过来敲门或者不理会,哪会上房顶观察。”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心胸位置继续说道:“你心里有......鬼。”
那手指洁白修长如羊脂凝玉,完全不似一个男性该有的手。
慕秋心中腹诽:“你说你长那么帅就算了,还这么聪明,会遭报应的!”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说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身在江湖又岂会没有些麻烦事,就比如现在,我明明跟这两人没有关系,却还是让你们找上了麻烦,你说荒唐不荒唐?”
少年一笑,说道:“好一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看不出来你还有些学识。”少年朝地上跪着的两人努了努嘴,轻唤一声道:“严叔,解开他们的哑穴。”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走向那两人嘴里说道:“小...少爷有话问你们,若是敢大喊大叫烦人,我保证你们以后都说不了话。”随后手影一闪,在慕秋根本看不清他做了什么的时候就将两人的哑穴解开。
跪着的两人知道中年男人的可怕,大气不敢喘,只是一脸苦哈哈地看着那少年。
少年双眉一皱,一指慕秋厉声问道:“你们两个废物,可认识这人?”
“不认识,不认识。我们只是见二位爷有些富贵,想求些钱财啊,求二位爷大发善心放了我们吧!”
两人见少年问话,慌忙求饶,要不是被点了穴道四肢不能动弹,恐怕是要磕起头来了。
少年沉默了半晌,眼神尖利地观察着慕秋和跪地二人组,突然展颜一笑对慕秋说道:“好,我相信你了,你可以离开了。”
中年男人闻言便走向门口,将房门打开,对慕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慕秋心里一松,吐槽着这熊孩子可真没礼貌,不过虽然肚子有些憋气,但这中年男人的威慑太甚,他还是出了门向自己房间走去。
要不是打不过这中年男人,我非得揍这熊孩子一顿,帮他父母教育一下他。
慕秋走后,少年的目光从门口移了回来,看着跪地二人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凶狠,双手一抬,从袖口射出两道寒光直飞二人。
两人的脖子上立马各自多了根细小银针,虽然没有一丝血从针尾渗出,但是从两人张大的瞳孔可以看出,这两人都已在中针的一瞬毙命。
少年上下拍了拍双手,平淡说道:“两个废物谋财害命就算了,还敢把注意打到本姑奶**上,不知死活。”神态如常丝毫不像刚杀完两个人的样子,仿佛只是踩死了两只蚂蚁。
中年男人从门口回来,走到两人身前开始处理尸体,口中说道:“这青年轻功十分不错,内力却极其低微,有些古怪。”
少年张开双手往后躺去,仰望着木榻顶说道:“不过是个轻功好的江湖新人而已,不必理会。”
中年男人将装有两人尸体的黑布袋紧好,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又无奈笑着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一只手轻提着布袋,白影一闪,从窗口消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