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经中,佛细数诸乐,如家庭生活之乐、五欲之乐、厌离之乐、染著之乐、色身之乐、心灵之乐等等,这一切都是“苦“,甚至各种无染的禅定境界也是“苦“。
所以,要怎么破除苦呢?
知苦的生起,也必见到苦的止息之道。
这是法海对佛经的解读和理解,也是法海心心念念的事。
不愧得道高僧,瞻仰佛像的时候,潜意识里想到的,是佛的理念,是如何让众人脱离苦海。
张意远低下头,手掌抚在胸口处:“大师悲悯众生,我明白了。”
心口处,有一团暖意,萦绕不散,许久,才离去。
随着这团暖意离去,张意远的脑袋里,顿时涌现出过往的记忆。
法海原名斐文,年少时被家人送到明心寺庙修行。
当时的惠佑禅师为其赐名法海。
法海剃度后,日日苦行,劈柴挑水三年。
苦行后,闭关三年。闭关出,去各地游历除妖,最后在镇江的一处不知名山洞落脚修行。
他带人修建寺庙的时候,挖出了金子,上交镇江太守。太守上奏,天子感念其德行,钦赐名金山寺。
此时,正是金山寺建立后的第一年。白蛇、许仙,还未出现。
因为金山寺是天子赐名,在镇江颇为出名。
但住持法海的过往和本事,镇江的百姓却知道的不多。
一来,法海游离四方,在镇江落脚不久。
二来,他行事低调,除了妖,为人做好事,不会刻意留名,更不要说金钱报酬。
有人知道是法海师傅救了自己的命,感念功德。有人不知道。
知道的人,会自发来金山寺添香油钱。
金山寺能够建成,也是缘法。
张意远回顾过往,不禁感叹,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大概就是指法海这种人了。他走出佛堂,走到一个圆滚的大水缸跟前。
水里,映出了一个年轻人的脸庞。四方脸,剑眉星目,眼神里带着一股果断,只这样平静的看着,也让人感觉不怒自威。
按照记忆去算,法海应该已经快四十岁了。
脸上却没有皱纹,更不见沧桑。更别说,什么白胡子白眉毛的,真正的法海,可精神多了!
修为高深,就是不一样。
张意远不禁再次感叹佛法修为的神奇。
“住持!”有小沙弥走过,向他行礼。
张意远咳嗽一声。
刚刚自己在瞻仰自己的容貌,没被看见吧?他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王员外家里派人来了,想请主持过去。”
王家是镇江大户,做绸缎生意,王家小姐嫁给了镇江太守的儿子,王员外是镇江内外的名人。
依照法海的记忆,王家在修建金山寺的时候,捐了不少钱。
“什么事?”
小沙弥低头,声音不自觉压低:“说是,王家公子得了癔症,三天不吃不喝,胡言乱语。具体的,没多说。”
王家是怀疑有妖邪作祟?
想到这里,张意远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热血。
这是法海的本能反映。
他点点头,嘱咐了小沙弥一番,就跟着王家人去了王家。
镇江,甜水巷。
王府后门敞开,院子里乱糟糟的,门口进进出出。
金山寺离王家不远,张意远和管家一路快走,没耽搁。
管家正要请他进门,却见天上突然出现一朵法云。
一个黄袍道士,带着两个小道,从天而降。
院子里来往的丫鬟和小厮,全都驻足观看。
平常在戏文里,听到不少关于得道神仙的趣事,戏文再精彩,也不及亲眼得见。
有人激动得不知所措,有人干脆跪地磕头。
老道长得很符合众人的心理,雪鬓霜鬟,仙风道骨,一脸慈爱像。
他笑着让人起身,一派祥和。
就连门口的管家,也跟着激动,他远远地对老道士的背影作揖。
王员外激动地从正堂里跑出来,他身材矮胖,锦衣华服,全身金玉。跑起来的时候,全身金玉叮当作响。
“天虚道长,一路辛苦!”
员外夫人跟着跑出来。女人家顾不了那么多,她双眼发红,一看就是哭过:“还问这些做什么,道长来这一趟,必然辛苦,道长,您先救命,只要能救我儿子的命,给您半个家底都成!”
王员外做绸缎生意,通南北,外边的人流传这样一句话:“宁当王家儿,不做丞相子。”
就是说王家有钱。
王员外眼皮一跳,不经意间,用手拦住夫人,道:“道长,只要您救下犬子,我必然重金酬谢!”
天虚道长捋着胡须,笑道:“不忙。”
门口的管家,向张意远点点头,自己小跑着到了王员外旁边,低耳几句。
老道士瞥了张意远一眼,礼貌地点点头。
心想,这和尚一看就是年轻人。除妖和做生意一样,不上赶着往这里跑,怎么抢得着生意?年轻,稚嫩!
王员外看向门外,看到一身白色袈裟的张意远。
金山寺虽然已经建立一年,但是王员外却是第一次和金山寺住持打交道。
这么年轻的和尚,能行吗?
他们低语了几句,管家客气地请张意远去了厢房,说是道士神仙先来的,所以老爷先招待他,待事情办完了,再来招待自己。
张意远也不介意。
他从小到大,吃过的苦受过的白眼多了。
系统给出的任务,终极任务是达到佛我合一的境界。这个任务,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初级任务,是要增加修为。这个,他大概有个模糊的概念。
除妖算是一条解决方案。
他刚到这个世界,从法海的记忆上来看,这世界上妖邪众多。但关于其他人的情况,原身完全没有概念。
从刚刚的法云上看,这老道士有些道行。
本着了解行情的想法,张意远留了下来。
老管家客气了几句,让人送了一杯热茶,就关门走了。
张意远独坐在厢房,四下无人,他默念道:“大威天龙,般若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嘛吽,开!”
天眼一开,一览无余。
嘿,比现代科技好用多了。
透过重重墙壁、院落、古树,视线直奔后院。
后院厢房,一个年轻男人衣着不整地坐在榻上,眼窝深陷,双眼空洞无神。
这就是王家公子,他不吃不喝三天,再这样下去,会活活渴死、饿死。
天虚道长一捋胡须,笑意不再,面容严肃但感觉胸有成竹:“公子确实是被妖邪所害,这妖来头不小,是一只百年以上的狐妖啊!”
王员外焦急道:“还请道长除妖。”
天虚道长没说话,一旁的小道士先脆生生地说道:“王员外,还好您是请了我师傅来,若是一般道人、和尚来了,不但除不了这邪祟,还要枉送性命!”
“是,是是。”王员外频频点头。
他想到了从金山寺请来的和尚。金山寺是天子赐名的寺庙,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势力,要是请来的和尚在他们家死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员外不必惊慌,待贫道除了这邪祟便是。”天虚道长道。
像不要钱一样,小道士将符纸分发下去,院子的房门、亭柱,各处都挂满了黄色的符咒。
张意远闭了天眼,走出厢房,站在一旁观看。
此时全府上下忙碌,没人顾得上他。
院中要设坛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