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了三年之后,李府小公子李沐回府了,府里一阵鸡飞狗跳,人人脸上皆是笑容,就连偌大的雁栖城里都已经传的开了。
无他,唯“千年大药”耳。
街头巷尾尝闻:李府只所以兴盛数百年,又独占西凉国医界魁首,皆因李府中秘藏着几株世间大药。
这大药啊,又相传是种植在一处极隐蔽的山谷之中,那里四季云雾缥缈,有如仙境,乃是人间界里最接近仙的地方。
近日又闻:李府小公子大好之后,不仅英俊更甚往昔,更是力能抗鼎,一顿饭便可以吃下半头牛来,单手掀翻区区三五条好汉跟本不在话下。
还有那善于蛊惑的肮脏之人道:“李府小公子李沐,幼时体弱,手无缚鸡之力,可是昏睡三载,一朝得大药而苏醒后,不仅能夜御十女,就连勾栏里的老鸨子都惧他三分”
真是不知所谓。
已是几日之后。
李府内院后花园中,李沐刚从练功之中回过神来,一旁伺候着的司云一脸不忿的边说边躲脚,说着:“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欺负到小公子的头上,真是该死!”
李沐微笑着从司云手中接过茶水,喝了两口才道:“世人悠悠之口,胡说八道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只怕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这才是可怕之处啊”
司云接过巾帕想了想,脸上的不忿便更甚了,道:“难道是三娘悔了,故意让人散播谣言玷污小公子,我~,下次再来府中拿药,定给她加几斤砒霜。
早就厌烦她那张假笑的媚样子,看她那张老脸还能嚣张到几时?“
李沐大笑,说道:“你啊,一直都是聪明的,可是一说到三娘便又要呲牙咧嘴,想来是小时候被欺负的狠了”
司云娇嗔。
这时却有府中管事的前来禀报道:“小公子,老爷有请,大堂里问话呢!”又小声的道:“是秦将军不请自来,怕是来者不善,恐不是什么好事,小公子要小心了”
李沐“嗯”了一声,思绪却是已经飘飞。
回府的这几日,李沐已大致问清楚了来由,只所以老爷和夫人被困雁栖城,皆是秦将军欲得“千年大药”而不能。
而秦将军家的小姐已病了很多年,难道是快不行了?
如果未见“老祖”之前,李沐也是不相信这个世界是有所谓“千年大药”的,可是老祖的诸多神异之事,倒让他又犹豫了三分。
难道自己苏醒穿越,真的是因为千年大药?李沐一时之间有些踟蹰,怀疑。
怀壁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这不,已经有“个子大的”找上门来了。
世间愚昧之人多矣,可这个秦将军却明显不属于此列。
秦将军,秦文虎,西凉国世子,本有问鼎王座的可能,只是他一直醉心于武之一道,又是世间罕有的武道奇才,对王座并不稀罕,只是领了一只全由武者组成的军队,名为黑甲军。
这时候,或许已有宗师的修为了吧,李沐暗中询问了老棍儿才才知道晓:
武之一道分体、气、神三大境界,又各分了不同的小境界,体:气血、筋骨、洞府;气:化罡、外放、神通;神:碎丹、入虚、破虚。
神之上还有什么境界,所知者甚少,到少老棍儿是如些说。
洞府境已可堪称为小宗师,神通境则被称为大宗师,至于已入神境的强者,世间已是少有,是为武中圣者。
这个世界广袤无边,除了中原的天启国之外,东西南北皆是小国林立,可多为天启国的藩属。西凉国自是其一,只是偏于一隅,又为西北的屏藩,数百年来,倒也多得天启之助。
李沐归家的这几日虽也同母亲问东问西,想打听一下世间是否真有所谓的“千年大药”,可是母亲一直都言辞闪烁。
这倒让聪慧的李沐更又笃定了几分,或许世人流言并不是胡传!
李沐的心里只有兴奋,那日老祖给了他两本古书,一本为《蛟龙劲》,他已修习了数日,颇有成效;一本为《药经》,他虽每一字每一句都记在心上,可是并没有深究。
这几日,他晨时练功,后又命司云拿来笔墨,把脑海里的“药经”又一字不差的誊抄了一遍。
不禁又大惊失色,深为老祖的垂青而自喜又担忧。
喜的是:这《药经》乃是一部医药的百科全书,其中所罗列的药材和秘方许多都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要知道,李家可是医药世家,李沐又是打小博览群书,这世间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奇药秘方”,怎么不让他惊喜?
而且未穿越之前,李沐好歹也是中医学院的学渣,虽多数时间都耗费在几个前女友身上,可也算是有些底子。
忧的是:《药经》里又提到一个地方,名为药域丹阁。药域如其名,乃是一个地方,书中所载,药域中万药汇集,药香百里外可闻,是世间一等一的圣境。
而那丹阁,又是药域里练药的地方,也可称之为一个宗门。
只是李沐与他父母,甚至是药老处旁敲侧击,都无人知道“药域”是个什么地方?
从未听闻过。
李沐虽沉稳,可必竟是少年人,他思潮澎湃,心中既兴奋又忧虑,简直如着了魔一般。
那心情好比是,正在玩着王者农药,突然手机就没电了,要充电才发现早已经停电多时,你说恼火不恼火?
可是又看了看手腕处的珠串,李沐又颇有些美滋滋。
老祖说,此珠串佛是为药,鬼时为毒。李沐这几日倒是童心大发,试了一试,果然如老祖所言。
只是苦了他家养着的猫狗,倒是弄的个死去活来。
这时又听那管事的道:“小公子,老爷正催着呢,秦大将军和老爷已经都互相拍了桌子了,你说啊,两家也是世代交好的,这又是何必?唉……“
李沐愣怔,却又笑笑,方穿好衣衫去了大堂。
李府颇大,几百年的经营下,也是雁栖城里数得着的大户,府内殿阁深深,丫鬟小厮们穿流如织。
个个喜上眉梢,见着了小公子都含笑着点头,羞羞怯怯,也有那胆大的道:“小公子你越发的俊朗了,三年前可不是这样英武,如今怕是可以成亲了吧。
常听夫人说,那谁家的小姐,夫人正差人打听着呢,怕不是……“
李沐微笑着一一点头,又白了那胆大的一眼,倒惹得众人欢笑声不绝。
还未入待客的大堂,李沐便听道:“李长歌,今日拿不到千年大药,我是不会出府的,你想想我手下的黑甲军,可都不是吃素的,踏平你们李府,也只在弹指之间“
李长歌,也就是李沐的父亲,苦笑着道:“秦将军,千年大药,只听过,谁人见过?你逼人太甚,敢动武你就试试,千年大药没有,毒药倒是有很多“
啪~
手拍桌子的声音。
在门外头还未进屋的李沐心内一阵的好笑,这两个人说着也是大有身份之人,吵起架来的反倒像是小儿玩闹。
如此也好,吵起来反而没事,如果不声不响的,反而事大!
整了整衣冠,大步的走到堂内,赶忙行礼道:“秦伯伯,小子给你请安了,几年未见,你这手劲却是越发的大了“
看了看秦文虎眼前的桌面上,已有深深的五根手指印儿,不禁暗暗心惊,这可不是一般的桌子。
而是自极南处运送而来的铁檀,说着是比生铁还要硬上几分。
秦文虎虎目一瞪,道:“小子,果然大好了,竟敢讥讽你秦伯伯,千年大药果真名不虚传,李长歌,你还有何话可说?我家小女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就这么忍心?”
满脸的愁容和怒容,没得让李沐想笑。
接过话茬道:“秦伯伯,什么千年大药,小子也不清楚,只是这三年里似乎做了一个特别荒诞的梦。你说啊,人为什么要做梦呢?”
李长歌在一旁微笑不语。
秦文虎却寒着脸,道:“小子,不要打岔,你我两家虽有交情,可是千年大药事关小女性命,可别怪伯伯翻脸?“
李长歌却拍着桌子道:“秦将军,你脸比别人大一点还是怎样?有种就让你的黑甲军过来,我家毒堂别人不知,你却是知道的。
我还能怕了你?
大不了一拍两散,毒死你个囊逑的!“
李沐一阵头大,这俩人加起来一百多岁了吧,吵起架来,却只知道拍桌子。
秦文虎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略作思量才道:“长歌贤弟,你我也是自小的交情,我的小女便是你的小女,雁栖城里如果你们李家都治不好小女,我还能找谁去?”
李长歌也很头疼,道:“凡金石能医者,我李家倒是还有办法,若若小姐如果是一般的病症那还好说,可是若若小姐是什么情况?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吗?“
话说这秦家的小姐,少有美名,人不仅生的好看,性子又好,没有一丝世家小姐的骄横跋扈。
只是从出生起便体弱多病,真好比那书上所说的“病如西子胜三分”,是常年泡在药罐子里的。
病是先天之病,已被像药老这般的医界圣手诊断为“金石不可医”,除非医圣再生,恐也要头痛不已。
可秦文虎生了三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小女,宝贝也似,那能看着小女就这么香消玉殒?
“所以这才求取千年大药啊?“秦文虎一脸的伤感,满脸的胡茬上都是忧伤。
李沐倒是被秦文虎的这幅样子惹的也有些难过,若若小姐他是认识的,两人年少时也是玩伴。
只是一个是病人,一个是手捧着医书的小公子。
两个“大人物”都沉默不语,李沐倒是心思电转,老祖说珠串佛时为药,倒是可以试试?他也不忍心秦家小姐一直病着。
或是先前那个李沐有此心结,假李沐心中空空,有丝丝的难受,便心想着了了真李沐的心病,也算是没白占人家的躯壳。
李沐试探着道:“秦伯伯,千年大药只是空谈,有或没有都不打紧,你这样围着我家也不合适不是?
要不,让我试试?
我这几年虽卧病在床,可是做了一个极长的梦,梦里医术颇有些长进,倒是想试试能不能医治若若小姐?“
秦文虎本是低着头,这时候却抬头看了一眼,道:“不要胡闹,你才几岁?药老都束手无策,你又能如何?
不是伯伯看轻了你,是人命关天,不可轻试!“
李沐思量了一番又道:“秦伯伯,如果我医治不好若若小姐,便给若若小姐抵命,你倒这样可好?”
“胡闹!”
却是一旁默不作声的李长歌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到他这一世也才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外,小儿子又要给人抵命,这还怎么活?
秦文虎也同时的站了起来,左左右右认真的打量了几眼李沐,李沐却始终都是一幅笑脸。
“那你便试试吧!”秦文虎本是寒着脸,此时却一脸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