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初秋,日头时暖时寒,花亭四周弥漫着花香,花虽美,人却更娇俏。三人还未入座,便听到司云道:“你并不是三娘,你是何人?
假三娘之口邀我们至此,又有何居心?“
三人之中,倒是只有司云一人深狠着三娘,所以记忆的尤其深刻。
那彩衣的女子收了古琴放在一边,又取了本放置在桌面上的铜壶开始烧水煮茶,倒没有先接了司云的话茬。
西凉国之人煮茶多用茶砖,先用小锤敲碎了放在锅中蒸煮,又放入新鲜的牛奶或羊奶,混合了,煮毕再滤去浮沫茶渣。
是为奶茶。
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位居高官,多数人都是如此。
而彩衣的女子却用的冲泡之法,琉璃杯中一朵朵茶尖儿在在热水中似又活了过来,翠绿欲滴。
闻之有一股淡淡的轻香。
给三人各倒了盏茶,彩衣女子才道:“明前的新茶,三位不如尝过了再说不迟!“
司云重重的哼了一声。
李沐呡了口茶水,只觉淡而有味,如闻清晨之露,比之司云的蒸煮之法,清雅淡泊了太多。
这才是蓝色星球的正宗手法嘛,李沐如此想着,便说道:“姑娘好手艺,好机心,琉璃仙子之名,果然并非空穴来风,真是心若琉璃般通透,只是邀我三人至此,不知有何见教?“
不是明眼的也看得出,假别人之口相邀,绝不是只为了喝茶!
彩衣的女子笑了笑,道:“小公子果然是聪慧之人,也是名不虚传,这世间腌臜之人多矣,如果都变做小公子这般,倒是让人神往“
也轻轻的呷了口茶水,又道:“今日假三娘之口邀请小公子,只不过是想见见神医而已,并无其它所求,三位千万不要见怪“
说完又看了看司云,那眼神儿明亮纯洁,似夜空中的星子,倒是让司云一时之间有些羞赧。
只那一眼,倒让李沐觉着琉璃仙子是为司云而来,他们两个臭男人,也只是过来喝茶而已。
李沐笑说道:“什么神医?只不过是世人胡传罢了,这世间悠悠之口多矣,谁又能管得了?只是巧合而已!”
石朗这时候却仿佛是睡着了,只是把长剑抱在怀里,恹恹的。
倒不是石朗真的睡着了,而是,自打他第一眼见着琉璃仙子,便觉得一股血腥之气直灌入他的顶门。
仿佛他全身开了的窍穴都要被这股血腥之气沾染,可是又觉得这股血腥之气似乎并无恶念。
似真似幻,如在梦里,便只好假寐。
实则正在暗暗运气,以抵抗这股血腥之气或者说幻觉。
李沐和司云倒是什么也没有察觉,只觉得风清,花香,茶更香。
茶盏如酒盅,一盏茶顷刻饮毕。
那绿衣的小娘子却又出现在花亭间,并和琉璃仙子耳语了几句。
琉璃仙子微笑着道:“先前说只是喝茶,这里倒是要麻烦一下小公子了,我这里有一味药却不知是何用途,还希望神医能够帮忙解惑?“
“哼~“
司云心里本就盘结着,又看这“琉璃仙子“的做派,便觉得心中十分的不快,心想:“邀我们来此,先前说别无所求,这时候又要看什么劳什子的药?
便只是看药吗?
这分明就是砸场子,真是太无礼了!“
石朗却只微微的说了一个“走”字,仿佛只呡了口茶,便喝醉了一般。
此时,那绿衣的女子自袖里掏出一个锦盒来,递给李沐道:“小神医可带回去仔细验看,中秋当日我们再登门取回,有劳了!”
只见那锦盒,也才半尺长宽,也不知是何物制成,似木非木,似金非金,外表倒是朴实无华。
说是锦盒,倒像是一个方形的木头圪塔,既无锁扣,更无锁孔,更是不知如何打开!
李沐拿了锦盒,已知今日所遇怕是不那么简单,甚至是眼前的两个女子,怕也不是什么好来路?
给了个打不开的锦盒,又说盒中有药,这是成心为难吗?
见着一边的石朗已出了一身的汗,貌似十分的痛苦,李沐一边疑惑一迷道:“我李家只是医者世家而已,并非江湖中人。
仙子若以江湖之法待我,恐怕有失公允,不过这锦盒我便接了。
是投石问路也好,是下马威也罢,我阿家还没怕过人,那便三日后再会!“
“输人不输阵,况又是美人当面,我打不开总有人打得开“李沐如此想着,便道:”这便不留了,后会有期!“
“李神医果然豪迈,不愧是李家之后“绿衣的女子说着话,颇有些赞赏,又拿眼睛看着司云,仿佛在看一个失落了多年的姐妹。
眼神儿温柔似水,又有几分愧疚!
那琉璃仙子却又拿出古琴来,手拨了几个音,仿佛万事无碍,不挂于心,笑了笑道:“小公子,你接了,便意味着你李家接了,你可知晓?至于你李家是不是江湖人?你又知道多少呢?“
“呸“
司云却是轻轻的啐了一口。
琴声如鼓。
“……”
当三人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时,石朗便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鲜血殷红,淋漓了一地。又听石朗说道:“李沐,要救我,只有去找老棍儿!”
只说了一句话,石朗便倒头昏迷了过去,嘴角乌青,直翻白眼,更是有口涎横流,状若是中毒了?
“无耻~”
司云脆生生的骂了一句。
李沐已顾不得骂琉璃仙子歹毒,背着石朗便往毒堂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道:“何时中招了?真是美人难养,蛇蝎心肠!“
街道上人流如织,本是极为繁华的雁栖城,因着这几日交易会的召开,更是人满为患。
摆摊的,唱戏的,玩杂耍的,又有那卖艺的,算命的,甚至是酒后斗殴者,让本已拥挤的街道,变得更是难行。
李沐只觉得如逆水行舟,周遭又似满生着芦苇。
每行一步,都要拨开众人。
十分的心急,心里想着:“石朗啊,你可不能这么死了……死在我神医的怀里算是怎么回事?“
到了毒堂后院之时,李沐脊背之上已微微见汗,大喊着:“老棍儿叔,救命,骑猪的小子中毒了,救命呐!”
心忧着石朗的性命,李沐倒是有些慌张。
这李府的毒堂门脸儿是个“李家药铺”,和其它李府的药铺毫无二致,只是门脸儿之后却是一个硕大的庭院。
庭院里面才是真正的毒堂。
毒堂四周更是雁栖城的最繁华之处,也都是林立的店铺,什么胭脂水粉店,成衣店,武器铺子,不一而足。
随着李沐的一声大喝,庭院里本忙碌着的众人,都微微的抬起了头。
这个“毒堂“依着真李沐的记记,他倒是来过几次,只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什么所谓的毒堂,只以为是陪着药老看看李家的药铺子。
知道是毒堂也是苏醒了以后,便更觉得李家底蕴深厚,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现下,李沐的心里却满是疑问。
“难道阿家也是江湖之人?好个毒堂!好个药老,瞒的我好苦?”
本来心里还有些慌乱,可是见着抬着头的众人,李沐连那一丝慌乱也没有了,只觉得本是“伙计“的众人,好似都身怀着绝技。
“中毒而已,这里又是何处?毒堂怕毒?怕不是要被别人笑话?正中了别人的下怀?“
方大声的说道:“诸位,都过来瞧瞧,我的这个朋友貌似中毒了,这是有人投石问路,砸场子呢“
众人一怔,而后便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