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让我这么快就开始?”刘思捷瞪着死鱼眼抱怨起来。由于他算是一直被徐无齐牵着鼻子走地那一方,所以直到开始审问后不久,刘思捷才反应到,自己目前所掌握的东西,恐怕根本不能给自己的审问带来任何优势,甚至他连用这些东西完成一个犯罪过程的推理都不行。
“差不多就行了!”徐无齐很少见的强硬态度再次登场,但这次与其说是强硬,不如说是真的在生气了。虽然他的眼神和平时一样,是一个植物人一样毫无威慑力的眼神,但刘思捷却感觉到了,他在生气。
几乎在下一秒,刘思捷凭借自己出色地反应能力,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让徐无齐生气的点,他失言了,他要是在多说几个字,甚至仅仅是刚才的这句话,就足以让任何精明的人意识到,对方根本没有掌握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这对于一个有罪在身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浴室他立马用轻描淡写的口气带过这个话题,“行,那我们继续吧,你说你平时都不在这里对吧?”说完时,刘思捷已经走回自己的椅子上,非常端正地坐着。
“是。”罗鹏飞同样重新坐回去。
“那你知道你母亲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呢?”
“不知道。”
“看看,你又在说谎了。”刘思捷的样子久好像在欣赏一个拙劣的撒谎者一样,尽管面对着一个年纪比他大了二三十岁的人,刘思捷依旧用一个略显嚣张的笑容来蔑视他,“你刚才提及你的一些事情,都是这里人都直到的一件事情,而你平时又不在这里,那么能够传播这件事的就只有你的母亲了。你之前也说过,你母亲在这里显然很能跟人聊得开,那她得罪人的事情,要么已经天下皆知,要么子虚乌有。”
“不不不,以我妈的性格,她暗地里得罪人的话不会少说的。有可能她随口的一句话,就让别人暗暗记恨她了。”
“是你的亲身经验吗?”刘思捷忽然问到,他依旧没有抛弃罗鹏飞对她的母亲怀有恨意的想法。
然而,对方做的非常好,双手一摆,做出十分无辜的样子,“我可没有这样的经验。”
“你是吗?那你还真是厉害啊。”刘思捷忽然又把矛头一转,“一半人要是失去了亲人,恐怕一时半会还不能有你这么稳定的情绪吧,而你,不仅有这么稳定的情绪,还能够这么清晰地指出我的错误,我真的很怀疑,你……”
“我早就对她心灰意冷了,我早就当做没有这个妈了。”
“那你又为什么要帮她把房子装修得这么好呢?”
“当然是为了我自己,反正她死了之后,这个房子都是要归我的,我就把她当所先帮我打理一下这个房子咯,反正她心脏病这么严重,肯定活不了几年了。”
罗鹏飞这种发言,就算随便放到一个论坛上,基本分分钟都会被人批斗至死,但却让刘思捷找不到什么反驳的机会,他做得很好,之前明明看起来这个人没什么演技,但现在,他刚才说话时浮现在他脸上的残酷笑容,都让刘思捷不寒而栗。
眼看整个房间的气氛就要降入冰点,徐无齐忽然在这个关头发声了,“行了,你可以出去了。”
“嗯。”罗鹏飞从椅子上站起身,可是,他没有迈出脚步,反而站在原地。就在这里的大半人都在疑惑他在干什么的时候,罗鹏飞用他低沉到让人以为他喘不过气的嗓音缓缓说到:“在我出去之前,我想……”
“赶紧滚。”徐无齐一如既往的喜欢打断别人说话,而且这次更是不给面子,从对方的话看开,他估计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被徐无齐三个字全都噎回去,只能怨恨地瞪徐无齐一眼,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
直到罗鹏飞走出去之后的几秒,刘思捷才堪堪接受了自己的审问被徐无齐打断的事实。
在刚才的不到一分钟之内,刘思捷的心里很混乱,他脑子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愧疚,因为自己好像没有表现好,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只是在强迫自己表演罢了。他也生气,他有些怪罪徐无齐这么突然就结束了,而不是他亲自结束,这让他觉得自己之前所付出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但他也很理解,毕竟要是在浪费时间在罗鹏飞身上的话,那今天恐怕是不能结束了。
“到我们了吧?”女人的丈夫向刘思捷问到。
“嗯,请坐。”刘思捷用手掩面,用力上下搓几下,强行让自己清醒几分,“那么就开始吧,您是第一个发现老太太尸体的人对吧?”
“嗯。”
“能给我讲讲当时的情况吗?就从你为什么要找老太太开始吧。”
“好……我找老太太的话,是为了叫她跟大家一起吃饭,那个时候都已经忙活得差不多了,所以想叫老太太下来,跟大家一起吃个年夜饭。我问他,他说不知道,我看他妈不在一楼,就想着会不会在二楼,我就上去看。我上去之后,就看到几个房间嘛,我也不知道老太太在哪里,我就边喊边一个个去找,最后,我就看见老太太趴在地上。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老人家不小心摔倒了,但是我凑近一看,看见她整张脸都发紫了,吓人得很,我就下来了。”
“嗯,时间差不多。”刘思捷捏着下巴思考,在她在上面做这些事情,还是花了一点时间的,但根本没有时间来进行谋杀,而且她的手看起来比较小,似乎不能留下那么大的勒痕。
“什么差不多?”女人下意识地问到。
“其实在你上去找老太太的时候,我正好路过去上课个厕所。在你下来的时候,我也正好从厕所里出来。”
“哦,这样啊……”
“不说这个了,我姑且先问问你们平时都住在这里吗?”刘思捷还是比较希望他们会有更多关于罗鹏飞的听闻,而且他们的年纪跟罗鹏飞相仿,要是其中有人跟罗鹏飞从小就认识那就更好了。
“没有,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城里,很少回来的。”
“是么。”刘思捷准备下一句就顺口问出他们来一次的频率的,不过他察觉到这分明是个对自己毫无作用的问题,便换了一个,“你们家住在哪里我说的是在这里的房子,只要在这里指一个大概方向就行了。”
接着,女人就往东南方向指了指,“我妈现在住在那里。”
“哦?”刘思捷眉毛一挑,感觉自己就要得到什么东西了,“那从小就住在这里吗?”
“嗯,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女人答到。
“那你对于罗鹏飞都知道些什么?”刘思捷迅速反问回去,显然他是早就想好了的。
“他啊。”女人抿嘴低头沉思片刻,抬头道:“我记得他从小就很阴沉,每天都闷闷不乐的,有时候我们叫他出去玩,他也没出去,而且他妈还要出来把我们骂回去,反正他好像被他妈管得很严吧。他那时候就一直这么长大的,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他就和家里闹掰了,去城里打工。一开始逢年过节还会回来一下,但后来回来的次数越来,少,最近几年几乎都完全不回来了,都快忘了这里还有这个人了,要不手机老太太经常提起,估计早就忘了。”
“老太太会经常提起他吗?”刘思捷隐隐感觉到,这可能是意外之喜。
“嗯,不过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那些话似乎让她很讨厌,光是说到这事情,都让她面色发苦。
“说说看。”对于刘思捷来说,她的心情才无关紧要,反正老太太已经死了,这种事情迟早都会忘记的。
对方脸上显露的犹豫相当明显,几秒后,她才开口,“我记得老太太有次说了句:‘我家装修的钱都是我那个笨儿子出的,还好他还能挣点钱,不然我就算老了还要受苦。’说的时候,她那个表情……我真的是说不来,反正看着很讨厌。”
“娘俩看着都不像好东西啊。”刘思捷心里小声嘀咕一句。回过神来,发觉对方正带着疑问的目光看自己。虽然自己已经得到一句了,但刘思捷仍觉得并不是很充足,便催促到,“还有吗?”
“嗯,别的基本上就都是再说罗鹏飞小时候地事情了,比如说什么怎么学都学不好,打他他还反抗什么的。”
“知道了。”刘思捷听到这些,心里便有了个大概,“先说回案情吧,我猜,你们都认为罗鹏飞是最可疑的人对吧?”
“嗯。”
“看着也没别人了。”
“好,我姑且先问一下你们的工作分别是什么吧,用作参考。”刘思捷终于向人口普查伸出了魔掌。
“呃……”看起来,这让他们有些犹豫,叫换了一下眼神,他们最后决定,反正除了罗鹏飞,这事儿估计也没什么别的人会干了,便咬咬牙说了出来:“服装店店长。”
“驾校教练。”
这两个职业,看上去跟打针这种事情根本扯不上事情,不过刘思捷自己本身也不太清楚颈动脉注射这种活得怎么干,要是磨出动脉位置,然后直接一针扎进去,打入药剂这么个流程的话,,刘思捷自认为自己也能干,所以待会得先问问徐无齐整个操作流程才行。
“好,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在这里的时候,会经常到这里来吗?”刘思捷看似随意地甩出一个问题,但他是带着目的性的。
因为这对夫妇的言行对自己实在是太不利了,首先,她对老太太比较厌恶,那么有可能会有犯罪动机,跟丈夫一商量,就萌生了弄死这个老太太的想法。其次是之前这个男人的言行,其实也能够让人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女人的神经看起来确实比较脆弱,那么他进来的原因,是为了防止她说出可能会对自己不利地话,甚至在杀人后的负罪感之下,突然向刘思捷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