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刘思捷此时像个对人生失去了希望的中年男人一样,眼神迷离地靠在一张做工考究,材质一看就知道是名贵木材的椅子上。他摸摸这张椅子的光滑表面,将涣散地视线转移到正在胡吃海塞的徐无齐身上,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李嗦什么?”徐无齐从自己的饭碗中抬起头,含着一堆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饭菜接刘思捷的话茬。
对方这个样子跟他讲话,刘思捷干脆别过脸去,装作若无其事地讲出辛酸的话语:“你倒是吃完了再讲话啊……”在说话的时候,刘思捷已经注意到,另一张餐桌上的一位穿着得体西装的男人向他们抛出了异样的厌恶眼神,紧接着他强行挤出一个笑脸来对付一个满面红光的老男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社畜吧,打扰到你陪大人物了还真是抱歉啊。”接着,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正用野兽般一顿海塞的徐无齐,虽然刘思捷跟他相处下来,已经习惯了他那难看的吃相,可这里毕竟是个相当高级的餐厅啊,用这样的吃相,就算不被店家的人鄙视,也会被这里的顾客鄙视的啊,“你倒是稍微收敛一点啊。”
“本大爷就是喜欢这么吃,要我说,你那样的吃法才不好呢,你是没体验过那些被迫在炮火连天的地方吃饭的情况啊。”徐无齐的一席话,让刘思捷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说得很好,但我选择要点脸。”
“嘁,脸有什么好的,你看这个鸭头,生前肯定……”
“行了行了,赶紧吃吧,咱们不是还要去找罗鹏飞么?”刘思捷感觉在这么说下去,就要被徐无齐完全偷换概念,且把话题引到奇怪的地方去了,连声催促到。
然而,对方这次为了先把自己嘴里的东西都吞下去,让刘思捷等待了十秒左右,才喘上一口气,“这个不急,之前咱们不是还在梳理疑点么,在车上继续好了。”这里说的其实不是在徐无齐的办公室里的那段对话,而是在赶往这里的途中,徐无齐和刘思捷在车上的对话。
稍微回想了一下他们刚才在车上的对话,刘思捷似乎来了精神,从椅子上坐直身体,面色疑惑地问:“咱们不是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了么,难不成你还有没跟我说的东西?”
“你猜。”徐无齐头也不抬地给他抛了这么两个字。
后者顿时明白了什么,身子微微前倾,虚着眼质询道:“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闭嘴才说这样的话,以此达到安安静静吃饭的目的的吧?”
“哼”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个奔四的人了,徐无齐依然能够用相当傲娇的鼻音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说实话,看着这么一个阴郁的大老爷们用这样的表情和鼻音回应自己,刘思捷感到前所未有的反胃,当然,主要还是徐无齐让厨师特制的饭菜让他有些反胃吧,他再次恢复了之前那种对人生失去了信心的颓废模样,“真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
“你当然不知道了,因为这都是我爱吃的啊。”徐无齐仅仅说了这么一句简短的话,他便已经情绪激动到要把自己的餐具举到跟自己的鼻子差不多高度的位置了,“要是……”
忽然停滞的话语,令刘思捷将自己的视线对准徐无齐,然而,对方现在已经重新在自己的饭碗中继续往他的胃里灌那些东西了。这幅模样,让刘思捷不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下意识地向对方确认到:“你说要是什么?”
“没什么啊,我快吃完了,你准备一下吧。”徐无齐简洁迅速的回话让刘思捷的错觉更深了,但看对方呢确实不出十秒就能结束这顿诡异的午饭,刘思捷只好开始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一分钟后,他们坐上车,系安全带的同时,刘思捷提起他们之后就要做的事情:“说起来,你觉得罗鹏飞会不会说呢?”
“他背后的人?”
“嗯。”
“肯定会的。”徐无齐的口气中饱含对自己的信心。
完全不能理解的刘思捷立马吐槽似的反问:“你怎么就这么有自信呢?”
“很简单啊,只要把他的希望重新打碎就行了。”徐无齐跳过了中间的解释,直接给刘思捷一个看似可行的方法,“你猜我这次说的是不是真话呢?”
“要是你不说最后那句话的话,我估计会以为这不是真话吧。”刘思捷被徐无齐“玩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本以为这次也不例外,可最后那句话让他马上把自己的想法绕了180度。
“你自己想想吧,这种事情可是重中之重啊。”徐无齐的表情和他的话语一样,充满的沉重的感觉,可刘思捷根本没有去看,而是闭上眼,思考徐无齐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这次算是比较简单的了,第一次是因为刘思捷对人体没有一个比较正确的认知,才会没有第一时间找到破绽,刚才则是因为徐无齐没有说清楚。现在,徐无齐给出了一个相当明确的话,这样刘思捷还算好受一些。
相比于之前的考验,这次刘思捷自己都觉得简单多了,说到罗鹏飞的希望吗,毫无疑问就是他的音乐梦想,既然自己提到罗鹏飞会不会把自己背后的人供出来的时候,徐无齐车上了这个,那按他的意思,暂且可以顺着他的思路,认为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
由此,就可以做出一个推测,会不会是他背后的人给他实现自己梦想的办法,而代价就是要自己亲手杀死的母亲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确实只要将他的希望再次打破,就有可能让他吐出真相。
“他这种情况,你之前说判几年来着?”刘思捷向徐无齐问到,以此确认自己的思路是否正确。
“估计至少十年吧。”
“我记得你那时候的意思,好像是十年以下吧?”刘思捷虽然对那天晚上徐无齐说的具体时间我忘了,可他却还记得徐无齐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那只是情节轻的时候,罗鹏飞这种显然有悖社会道德的行为,而且还疑似跟一个犯罪组织有关系,怎么可能按那种情况来算?”
“嗯……”刘思捷低头思忖几秒,马上迫不及待地向徐无齐证实自己的思路,“那你要做的就是让他相信给他希望的那个组织并不可能给他实现梦想的机会,让他对他们失望透顶,接着就能让他说出那个人了是吧?”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看来这次他们能有所收获了。
不过刘思捷暂时还沉浸在猜对对方想法的兴奋之中,没有想太多,“你来干这个?”
“是啊,这种事情就我来好了,感觉我那套比较有说服力一点,你这个社恐给我好好学着点啊。”
“我才不是社恐……”刘思捷小的反驳被徐无齐听在耳中,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家的脸上背人戳了一下,不用说,这就是徐无齐干的了,虽然他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手指从刘思捷的脸上移走,可刘思捷依旧能感觉到徐无齐的指甲残留在自己脸上的触觉,“喂!”
“我只是碰你一下而已,而且这就能看出来了吧,你个社恐给我少废话,在我眼里,是只要是不喜欢跟人说话的,都是社恐,知不知道?”徐无齐说话的语气逐渐崩坏,说到最后依然成了一副地痞流氓的口气。
这种情况刘思捷并不少见,因此毫不犹豫地反抗回去,“要这么说的话,你不也是?之前有一次你连结账都嫌麻烦,还要我帮你喊服务员过来。”
“那是因为我懒啊!”
“那我现在懒点不行吗?”
在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的争吵中,刘徐两人到达了羁押罗鹏飞的地方。将车停好后,两人气冲冲地下车,从他俩摔车门的力道就能感觉出来,这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们俩还在互喷垃圾话,以至于每个路过的人都隐隐有种这俩货好像是混进来搞乱子的感觉。
好在,他们碰见了正好路过的副局长,巧的是,副局长也认识徐无齐。于是两人被副局长教育一番之后,带着羞愧的低头和咬牙切齿的互瞪,跟在副局长身后,前往某个办公室。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徐无齐在来的路上,已经约好了祁成武,要对罗鹏飞进行一轮新的审问。于是祁成武就告诉了徐无齐一个办公室的门牌号,至于这个办公室到底是做什么用的,那就不知道了。
乘坐电梯上了几层后,徐刘两人到了祁成武所说的那个办公室门口。毕竟是比较熟悉的地方,徐无齐相当干脆地推门进去,在办公室内扫视一圈,找到了正好转身看着自己的祁成武,“我来了。”
“嗯,那就走吧,诶,老胡?”祁成武这才发现,跟着徐刘进来的还有胡副局。
“我就跟着看看,我不会说什么的。”胡副局笑着跟祁成武打了个招呼,他在跟徐刘来这里的路上,就大致猜出他们想要干什么了,并且他自己对于罗鹏飞一案也有所耳闻,看他们都来了,便准备顺便看看徐无齐的做法。
“行。”祁成武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疑虑,接着转身对周围的同事道:“你们继续干,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知道了。”得到了稀稀拉拉的回应后,祁成武与徐刘两人以及胡副局一起走了出去。
一关上门,胡副局便向他们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你们是要审讯一下罗鹏飞是吧?”
“嗯,您应该也知道他这边可能还牵扯到一个犯罪集团吧?”徐无齐立即回答到。
“哦?这我倒是不知道,我只是听说他这个案子还有些疑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