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辈,这些钱……”
“我问你个问题!”
“你杀没杀过人?”
“没有,没有,我虽然是二当家,可是我是以做军师建功立业,在山寨里面只是声望比较高,武功并不算强,也不喜欢伤人性命,我平时经常教育他们,我们做土匪的,只是图财,伤人不是我们目的。”
“我们寨子里的人看着很多,其实都只是流民,都是苦哈哈,一般拿到钱就很高兴。”
看到青峰十二盗的二当家居然主动拿着装着钱的麻袋,送了过来,萧远心里感到有些意外之喜。
听到对方居然没杀过人,他心里面更是感到了莫大的安慰。
涉及人命的事情,他就算明知不敌也要查问清楚,要问心无愧。
至于钱财的损失,这些大户人家可以请护院,小门小户可以拼力挽回,如果他们自己也不为自己做事,凭什么要他一个小孩子闹着生命危险为他们出头?
“没害人性命就好,钱放下吧,你们要明白,杀人者,人恒杀之,就算我杀的是恶徒,我也有这个觉悟的,我虽然足够善良,可是遇到大恶人,我若打不过,也只有死路一条!”
“那我们可以……走了?”
“你们不走,难道还要让我请你们吃年夜饭吗?”
“你们这些人山寨里应该都有点钱,以后就不要做土匪了,我现在年纪还小,武功还不怎么厉害,真的拿你们没办法,但是总有年纪大的,武功厉害的,说不定哪天就为民除害,把你们全部杀光了。”
萧远说完话,看到这些土匪立刻好像被野狼追赶的羊群一样,朝着镇外面跑去。
看到这些人的身影全部消失不见,他方才松了口气,然后勉强把大刀给旁边一扔,仰躺在了地上。
“这青石板,躺着真舒服啊。”
他真的是累坏了!
这些土匪一走,镇上的人都如蒙大赦,一个个都悄悄的看向萧远。
左看右看,发现他只是个看起来,有些疲惫的孩子,就好像自己家里,玩了一天累的不行的小娃娃。
“出了一身汗,太黏了,老爷,天黑了,你们都进去休息吧,这几个人毕竟是我杀死的,我来处理。”
“就算他们生前是怎么样的恶徒,这样暴尸街头也不好的,入土为安嘛。”
“就算不为了他们,为了不吓到小孩子,不传染各种疾病,为了大家的健康,也应该埋起来。”
“黑娃哥,你去给我拿一把铁铲,再安排一辆牛车。”
“大家都进去吧,不要围观了,死人没什么好看的,这马上要过年了,快快乐乐的。”
萧远说完话,各家各户的老爷,户主,都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的带着人进去了。
看到所有人都进去,大街上也没人了,萧远走到匪首李庆年身上摸索了一下。
人肯定不是好人,但是随身的物件若是好的,坚决不能浪费。
很快的,从尸体的贴身衣物里面摸出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一本轻身功法《草上飞。
检查了两遍,也没找到内功秘籍和其他武功,让萧远感到很失望。
看来对方多半是炼成了内功和外功,压根没带在身上。
“要不要去山上找找?”他心里面冒出来这么个想法。
仔细一想还是算了,青峰山的土匪寨子太远了,而且,李丰年藏起来的东西,别人也不一定能够找得到。
在其三个人身上翻找了一番,还是没找到什么武功。
碎银加起来倒是有个二十两的样子。
在三当家的身上,萧远有意外的发现,三当家的口袋里面居然记录了一些他的对敌思路。
大多数都和今天伤陈铁掌的下三滥手段雷同。
有一条笔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事先给手上涂抹毒药,然后在交战之时割伤对手,在焦灼之时把毒药涂抹在对方的伤口上。内功有成方可尝试,否则有中毒之误,吾大概需要三五年才可尝试!
看他笔记的意思,他现在内功还不足以驾驭毒药,所以,根本不敢做这种尝试。
毒性入体,玩火自焚,可不是闹着玩的。
“咦,我的铜人心法修炼到了第九层,不知道算不算内功有成?如果我可以用内气控制毒药渗透体内,岂不是可以百毒不侵,就算中毒了,也可以运功逼毒。”
“我现在的内功修炼出来的力量在体内只是一股气,在奇经脉奔流,如果有朝一日我的内力不断提升,内气说不定可以由气转化为液,这样的话我的内力就可以像河流一样自动在体内随势奔跑,如果我在河流之中加入些许毒药,那我的内力就有了毒性,只要内力河流足够宽广,毒药就可以只伤人不伤我…”
“对手和我交手的时候,毒药随着内力打出去,然后顺着对方出汗的毛孔进入他的身体之中,就算打不死他也能毒伤他。”
“高手争斗,一线之间,就可以定生死!敌人一旦中毒,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我宰割!”
这样一想,萧远突然有点小欢快了。
这个小本本脏了点,但是有必要收起来。
张黑娃赶着牛车出来的时候,萧远把这四个大恶人的尸体和张黑娃一起搬运到了木板车上。
然后赶着车朝着镇子外面走去。
挖坑,埋人。
忙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回到王家,萧远洗了个热水澡,浑身舒坦,拿着毛笔掏出小本本在上面大概记录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年纪小,脑袋里记得事情就少,但是今天的事情很重要,必须记下来。这是非常丰富的社会经验,也是他扛起自己责任的重要一步。
忙完这一切,他才爬上土炕。
他刚上来,哧溜一下刚滑进被窝,其他的仆人都朝着旁边躲了躲,给他让开了一个很大的地方。
这些人的眼神里面,有敬畏,有好奇,还有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正准备睡觉入梦,继续修炼《松涛剑法,这些天天天练剑不知不觉的竟然形成了一种可怕的习惯。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纸糊的门框上印出王老爷和几个衣装整齐的富户,正在门外翘首以盼。
“萧先生,您今天救了我们的性命,无论如何我们几个老头子,也要三叩九拜,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几个大户人家的老爷,非常客气的站在外面。
“我累了,刚洗了个澡,正准备睡觉呢,你们年纪那么大,应该也困了吧,早点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你们的钱,是谁的谁拿走,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说完话,萧远推了推躺在他身边的张黑娃,“黑娃哥,今天轮到你吹灯了,你不会是想偷懒吧?”
张黑娃躺在床上还在胡思乱想,黑色的大眼珠子看着屋顶,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偏偏造成那一切的人,就在他的身边。
被萧远一推,张黑娃急忙爬起来,把油灯吹灭了。
听到房间里的话,几个老爷面面相觑,看到灯灭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又安静无比,几个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几位老伙计,你们看…这是不是先回去休息?”王老爷客气道。
“那……那我们先回去了。”
几个大户人家的老爷揣揣不安的道别了一下,然后走出了王家的大门。
腊月三十,青峰镇的人家各个都热闹起来。
一大早上,各家各户都在贴门神,街道上传来了爆竹声。
王宁因为早就知道萧远的‘身份’,对他没什么距离感,两个人在家里帮着贴了春联,读书写字练武,然后就带着爆竹出门了。
“嗤嗤嗤……”
随着爆竹不断冒火,然后砰的一下炸的四分五裂。
很多比他们年纪小的小孩,带着虎头帽,在大街上面奔跑。
昨天,这些小孩子一直都被留在屋子里面,街道上面发生的事情他们也没看到。
和萧远,王宁他们一起玩的很快乐。
看着这些同龄人的天真烂漫,你追我赶,笑逐颜开,昨天心头的郁气,怒气,杀气,戾气,全部一扫而空,萧远整个人都欢快了起来!
脸上的笑容也和内心的快乐彻底的融合。
晌午,两个人蹦跳着回家吃饭的时候,看到家门口聚集了不少青峰镇的人。
足足有十几个,看穿着,这些人全部都是青峰镇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的是家里有人做官的,有的是家里有钱的,有的是辈分高,威望大的长辈。
“萧远回来了,玩的高兴吗?”
昨天目睹了他出手的一个富户老爷,笑眯眯的走到萧远身边。
“你们来干什么?”
看到今天比昨天来的人还多,还堵在王家门口,萧远顿时心里面有点不难堪了。
他只是王家的一个书童,只是在危急时刻扛起了担子,这些人这样做让他如何自处,让王老爷怎么自处?
“萧远,你年纪虽然小,但是有一身武功,连青峰十二盗匪首李丰年那个狗贼都能一招杀死,以后咱们这青峰镇的安危,可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来人,快快快,把牌匾拿上来。”
“你看看,这是我们专门给你定制的牌匾,用最好的黄花梨木,请白山县城手艺最好的师傅连夜赶制,足足花了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
萧远眯了眯眼睛,“是不是太贵了点?”
“贵是贵了点,但是可以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三十两银子我们这些人凑一凑,还是很容易凑出来的。”
“唉,这三十两银子,如果给陈师傅,他可以买足够的药物,让伤逝复原,剩下的钱足够安享晚年。”
“陈铁掌?他算个什么东西,装的像个江湖中人一样,结果差点被土匪打死!”
“是啊,他死了没什么,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激怒了那些土匪,害的我们给他陪葬的话,他的贱命还真的不配!”
另外一个老爷开口说道。
看着对方得意的表情,萧远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的人,人品各异,性格各异。
能够遇到王老爷这种好相处,还能把好处给到实处的人,实在是自己的运气。
他的心有些发冷,他实在不相信这些人会这么想陈铁掌。
他很快想明白了,这些人的情商没他高吗?不见得,这些人都是富户,和各种人打交道,平时说话得体,客客气气。他们只是打心底里瞧不起陈铁掌这种人。
在土匪面前他们卑微的好像阴沟里的老鼠,唯唯诺诺,卑躬屈膝,连反抗争论之言都不敢说出来,可是陈铁掌在他们眼里卑微如尘埃,可以随意践踏。
就好像那些土匪一样,不给他一点面子,还要把他往死里踩,那些人觉得自己很厉害,很强,可是…陈铁掌可以为了女儿一家的生计站出来,他们敢做什么?
在他出手之时,在他以命相搏之刻,那些人只是站着看着。
他们不如趴着的王老爷,不如坐着吐血的陈铁掌!
“陈铁掌教授了我和少爷练武,有传道授业之恩,你说他算什么东西?”
“这……小娃娃,你怎么还变脸了?你快看看,这牌匾可是专门给你打造的,你看这上面的‘少年英雄’四个字,俊逸潇洒,是请了咱们镇上的陈秀才专门写的,陈秀才的哥哥在咱们白山县城做县丞,还有个舅舅……”
一个拄着拐杖,言语之间有几分威严的老者走出来,指了指牌匾解释道。
“小娃娃,这是我们全镇父老乡亲的一片苦心,更是我们对你的期望啊!”
老者抚摸着花白的胡子看着萧远。
“这是李叔公,李叔公在咱们青峰镇德高望重,他的儿子孙子,还有重孙,都在天兆城里定居,最不济的也有自己的店铺,最厉害的在天兆城城主府任职,是武功非常厉害的武将,你的武功厉害,在叔公他老人家的这些晚辈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有人急忙在旁边介绍道,又似乎在刻意的提醒什么。
“哦?”
“原来是这样,陈秀才在白山县城有当官的亲戚,李叔公在天兆城也有关系,怎么他们就庇护不了我们一个小小的青峰镇?”
“青峰十二盗这数年时间愈发猖獗,陈秀才,李叔公不可能不知道吧?还是打算装聋作哑,作壁上观?又或者他们早就和李丰年认识?”
“我在街道上玩耍之时,听闻同伴说镇长要求每户拿出三十文钱,我起初以为是用这些钱加强防卫,走近家门时才微微听闻到你们的买卖,普通人家,出资三十文,大户五两银子,做出这价值不菲的牌匾,七日之后,大户五两银子全数奉还…”
“你们打的还真是好算盘啊!”
说完话,萧远一脚踢在牌匾上,那牌匾应声炸裂,木屑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