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昀明摆着是放弃了操控梦境,选择带着莫语逃离向南城。
沐惊秋带队一路追击尚未有音讯传回,老和尚发现这场大梦依然在运行,并且强度不弱。
他继续抽丝剥茧进行调查,发现张若昀不愧为梦魇传承者中的佼佼者。
张若昀此次构筑梦境,除了梦魇一脉秘而不宣的神通外,同时兼具了符篆、阵法、占卜、阴阳等多种学问。
这场梦境即使没有了张若昀的操控,依然像精心设计的阵法在良好的运转。
每一个被勾入梦境的灵魂,都成了梦境阵法运转的基础阵盘,而阵法的阵眼应该是一名高级修者的灵魂。
即使以老和尚的神通,想要确定阵盘,破坏整个梦境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于是在找到目标之前,老和尚决定顺着上官婉婉的计划,以佛门神通增强上官婉婉的灵光对身陷梦境中的程尧的作用。
在猎魔人公会大厦的天台上,老和尚不再打坐,他来到程尧身旁,拨出一丝金色佛门念力飘入程尧脑中。
————
在凤栖城北边山峦中的一处险峻孤峰,上头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小寺庙。
口耳相传的传说之中,在小庙里头曾有高僧降世在此讲经,只有最强的勇士能够徒手攀登上高山听闻至理。
也就是最初登上顶峰的勇士,在南边建立凤栖城并抵抗妖族,既为程尧的先祖。
程尧一遍又一遍的尝试攀登,他的衣服被磨得细碎,一次次从山腰坠落。
经过不知道多少次徒劳后,他大字仰天躺在地上,看着阴沉的天空发起呆来。
莫语身处前线孤身领导着凤栖城的备战,程尧清楚自己把她留下实在不该是一个男人所为。
但他有着强烈的冲动,爬上这座悬崖后能够得到一切问题的答案。
而唯有得到答案,他才能安心与莫语一起,哪怕生死也不再后悔。
沉沉的乌云中有一道电光闪过,程尧的头突然有些疼痛。
他打起精神,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又开始攀登起那深入云端的悬崖。
风雪冰冷,打在他坚毅的脸上,哪怕手指遍是龟裂的伤口,他的力量异常地稳定,每一点向上的移动都比之前的无数次尝试要稳重。
不知过了多久,程尧的意识已经模糊得只剩下向上攀登的念头。
他的身体僵硬着机械地运行,终于他扑了个空,险些一脚踉跄失足坠落。
突然的坠落感吓得他一个激灵,他猛然清醒后浑身发力,依托着峭壁上一点点的突起往上跃起。
穿过山顶的重重云雾,他在地上打了好多个滚后才稳住身形。
山顶的气息有些异样,他莫名的感到熟悉却怎么也说不出其中的缘由。
并且来到山顶后,程尧的视线总被一些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遮挡。
这些金色光芒并非来自山顶的何处,而是好像就在程尧的眼帘上挥之不去。
他本能地以随时能够战斗的防御姿态站立,冷静须臾后终于恢复了视力。
山顶的面积也就一间大屋子的大小,在一座一人高的大石头旁,有断壁残垣的痕迹。
在石头上、断壁残垣上,到处都是一种相似的刻痕,程尧仔细端详,发现这似乎是一种自娱自乐的简陋棋盘游戏。
大概的规则就是一个井字棋盘中,让叉叉和圆圈各自连城三连。
山顶的云雾不散能见度不高,程尧顺着井字棋的棋盘搜寻,从刻痕上能够依稀辨认出镌刻的时间不长。
所以程尧以自己的追踪本领,开始寻找最新的刻痕,循着这些刻痕,程尧绕过了大石头。
终于在石头后面,发现了一个枯瘦的僧人。
这僧人形容枯槁扶着石头,手上拿着一块小石头,大石头上则是一副未完成的井字棋。
见到程尧后,僧人似乎很高兴,可笑容却十分勉强甚至说不出话来。
程尧几番确认后,终于发现这僧人竟然是个女的。
他来到僧人身边的时候,僧人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浑身散发一股子馊味。
她张口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沙哑模糊的声音,反倒是诡异的口臭十分提神醒脑。
看样子女和尚已经饿了很多天,也不知道她在这鸟不拉屎的山顶如何坚持到现在这幅地步。
幸好程尧随身背着一支小皮包,里头还有些食物跟水。
他小心翼翼的为女和尚喂食,花了许多时间,女和尚才恢复了些精气神,但似乎是因为很久没有与人交流,她的语言还有一些障碍。
于是程尧又陪着她瞎扯,什么天文地理风俗人情,炒菜做饭杀人越货。
不知道说了多久,女和尚出现了一种类似大舌头的情况。
她激动地拉着程尧,自言自语了许久后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
“程尧!”
听到自己清清楚楚地喊出程尧二字后,她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程尧!程尧!程尧!”
她激动得连着叫程尧的名字,程尧一头雾水的安慰,却被女和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
虽然此时的女和尚因为长久没有进食浑身皮包骨头有些硌人,程尧对于她的拥抱却没有丝毫反感,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程尧轻轻拍拍女和尚的光头,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依旧锃光瓦亮也是古怪。
女和尚在他怀中轻轻啜泣,良久后情绪稳定下来,把程尧剩下的一点食物全都吃掉后神情做派变得严肃正经。
她肃穆的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将手放在程尧额头上:“你失忆了?倒也不奇怪。。。”
她又看看天空,上头的乌云中有一条电光不断游走,既没有落下降为雷电,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异象。
程尧问她:“你是谁?你知道些什么?”
“贫尼法号尔尔。”
她双手合十点点头:“看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其实你欠我很多钱喔!”
程尧轻笑一声:“这种事情就不要提了,哪怕是真的,我也不可能还与你的。”
尔尔并不恼怒,反而有种理当如此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