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真王一直只是一个传说,直到蟠龙神树在秦钧身上彰显神迹。
一众贼寇无不神情庄严地仰望着这一神迹的发生。
在几千双崇敬呆滞的凝望下,蟠龙藤脉将秦钧身体缓缓托到地上。此刻,这具身体散发着无比神圣光辉。
肌肤着地的刹那,蟠龙树顿时失去原有的灵气,根干枝叶尽数蔫败,仿佛将灵气尽数灌入秦钧躯体之内。
众人无不意识到:
树再非神树,王确是真王。
秦钧轰然醒来,见几十双大眼珠子崇拜地注视自己,又发觉全身一丝不挂,连忙张开两只宽大手掌捂住不可描述的部位。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蒋敖公慌忙吩咐左右:“快给头领披上衣服。”
紧接着便有两个糙汉给秦钧盖上一件宽大麻衣。在他羞涩起身时,龙角分座首领宝?娘子贪婪地偷瞄着他尚未覆盖的肌肉。
“请头领先回卧房更衣,再回大厅安坐,受我等参拜。”蒋敖公一改从前的轻蔑姿态,现在变得恭敬有加。
“不烧我啦?”秦钧问。没有挑衅之意,只是想确认一下。
“头领何出此言。”敖公赧色道:“你乃五百年一出的真王,受蟠龙神树眷顾,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神圣领袖,我们膜拜您还来不及呢。”
“对呀对呀!”
“你是我们的王!”
“你是我们的再造父母呀!”
虽然秦钧还不明白自己经历了什么,但看这些家伙的表情,猜想一定是某种神秘的东西出现在自己身上。
这些蠢货愚昧得厉害,他们对神迹的信奉能达到什么程度呢?这种信奉是否完全转移到自己身上?这些问题,他都必须慎重考虑。
“头领,我来伺候你更衣吧。”
秦钧扭头一看,一位上围丰满、腰肢纤细的女子色眯眯地看着自己。
“这……”秦钧警惕地打量这位宝?娘子,长着一张清纯可爱的脸,弯弯的发髻和短袖衣裳都透着少女气质,看起来二芳华,但秦钧记得,自己十岁的时候她便是这个样子,现在自己二十岁,她仍是这般样子。她的容颜似乎永不退色,同时也无人知晓她的实际年龄。
“二妹,不可轻浮。”蒋敖公及时出言制止,宝?娘子嗔怒地回瞪他一眼,噘着嘴将头歪向一边。
“更衣这种小事,我可以自己来,自己来。”秦钧笑嘻嘻回应,“以后有更重要的事儿,再劳烦娘子!”
这时山脚下突然传来小喽啰的嘶喊。
“报!”
“报!”
小喽啰一路狂奔上来,径直跑向蒋敖公单膝跪在他跟前。
敖公:“什么事?”
秦钧:“什么事?”
二人撞车,场面十分尴尬。
敖公干咳两声,道:“头领就在这里,有何情报,可直接向头领报告。”
“是。”喽啰转身跪向秦钧,“头领,山下有大批军队驻扎,貌似要攻打山寨。”
“是何方军队?”敖公习惯性脱口便问,随后发现秦钧怔怔地盯着自己,便意识到自己有僭越之嫌,低头后退了一步。
秦钧的眼神很平和,很温柔,但心里早把蒋敖公的全家问候一遍。
我可以不做头领,也可以当小喽啰,但就是忍不了你口口声声尊我为头领,实际上却把我当小喽啰对待。
“不用问了。”他披着单薄的麻衣向前一步,“一定是那颍姬被我当面羞辱,带兵回来找回颜面的。”
“头领果然神机妙算,正是那金钗娘子颍姬。”喽啰回道。
“带了多少兵马?”
“带了将近一千兵马。”
“我山寨之中现在有多少兵马?”
“山寨一共三千五百六十个人,可作战的有三千五百六十五人。”
不用说,那「不可作战」的三人便是秦钧及其母亲、舅舅。
“哈哈哈。”秦钧大笑,“敌寡我众,实力悬殊,对方以卵击石,还敢如此嚣张。”
原本以为周围人会附和自己的笑声,不料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人在笑,周围人个个面色凝重焦虑,丝毫没有感受到他口中的「优势」。
“头领,你有所不知。”蒋敖公上前沉声道:“颍姬所带士兵乃黎方城护城军的精锐,号称金甲之师,个个以一当十,因此,他们不是一千人,而是一万人。”
秦钧不禁皱眉,还是头一回见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人,当贼当成这个样,真是丢脸。
“难道山寨的弟兄们就不能以一当十?”他问。
“非但不能以一当十,甚至有不少人还只能充当半个。”敖公答道。
“依你说,该如何是好?”
“头领应该尽快命人去劈几十条荆条过来。”
秦钧轻哦一声,感觉高人出招就是不一般,完全让人看不透。
“劈荆条干什么?你要用来施法?”
“不是,”敖公摇头,“是给您用的。”
“我用它作什么!”
“背在背上,赶紧下山找颍姬负荆请罪。”
“我去你大爷的!”
秦钧胸中怒火实在憋不住,破口大骂。
这群贼寇太他妈没志气啦!
蒋敖公与身旁几个人互相交换眼神,似乎对总头领的表现很不满意。
“头领,”又一分座首领站出来说,“敖公所言极是呐,这是保护山寨安全、维护声誉的最佳方案。”
“都落草为寇、啸聚山林、打家劫舍了,还有个鸟的声誉啊?”秦钧立刻怒怼,顺便抬眼瞪了那人一眼,出乎意料地,那人竟被他凌厉目光震慑住,垂下头一言不发。
敖公向秦钧微微作揖道:“头领一定有更好的办法,还请明示。”
“我累啦!”秦钧收紧身上麻衣,“此事容后再议,我得先回屋沐浴更衣。”
他态度坚决,敖公也不便再多说。
秦钧走进人堆找到羸弱书生蓝笔头,道:“你来伺候我更衣。”
“我?”蓝笔头惊愕地指着自己。
“对!”
接到明确指示,不敢违拗的蓝笔头只好委屈兮兮的跟在后头走去。
……
秦钧躺在浴桶里,看着水面漂浮的香草灵药,芳气入鼻,好不自在。
“我需要你。”他掬一捧水淋在脖劲上,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颤巍巍的蓝笔头。
“你别乱来啊,我警告你,逼急了我会咬舌自尽的,我蓝家几百年声誉不能毁在我身上。”
秦钧睁大双眼,对对方的过激反应感到不可思议。
“我需要你做我的心腹。”他说得更具体一些。
“心腹?”蓝笔头这才长舒一口气,“为什么选我?”
秦钧露出满脸欣赏的表情:“我知道蟠龙山几千贼寇,只有你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实则心想,这山上个个都是嗜杀如魔的草莽,就你一个孱弱书生,我不选你选谁。
“我必须说,你做了一个非常智慧的选择。”蓝笔头自豪道:“你想在山寨进行改革,跟蒋敖公他们作对,没人比我更适合你了。”
“哦?”秦钧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要改革?又怎么看出我跟他们意见不合?”
蓝笔头打开一把折扇,轻轻摇动,自我欣赏。
“小书童我虽然不习刀枪棍棒,手无缚鸡之力,但偏偏善于观人眉宇,洞察心机,任你多深的城府,也逃不过我这双眼睛。”
“你有此资质,不去做官真是太浪费啦!”秦钧由衷佩服。
“浪费?”蓝笔头淡然笑道,“我蓝家世世代代守在这蟠龙山,为之生、为之死,俗世权术风云,皆与我无关。”
“这么骄傲啊,那你还愿意帮我?”秦钧问。
“本来,我也很瞧不上你,可是刚才在蟠龙神树下亲眼目睹神迹发生。只有世间唯一的真王才能得到蟠龙神树的眷顾。
辅佐你,乃是我的宿命。”
这一番话说得秦钧心里加倍舒坦,他瞬间明白为何千百年里佞臣容易当道了,「拍马屁在任何时代都是刚需啊」。
“那么,对我当下处境,你有什么建议?”
蓝笔头微闭双目,深思熟虑了良久,缓缓睁眼道:“我建议你再加点热水,水凉了。”
“哦哦,此言有理。”
说着,蓝笔头便在水桶里加了些热水,热气与熏香蒸腾而上,秦钧身体里疲惫感涌上来,不知不觉混混睡去……
睡梦中,感觉一双光滑柔嫩的手推捏自己胸膛,那感觉不足为外人道也。
“谁呀?”
他悠悠睁眼醒来,一瞧,这不是做梦。
面前果然伸着一双白净柔软的纤纤玉手。
“宝?娘子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