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钧觉得前世活得太累,996是轻松的,经常熬夜加班至两三点是常事,现在再活一回,能睡觉就睡觉吧。
不可能一宿盯着他打铁吧。
躺在一张破旧的席子上呼呼睡去,不知过了多少钟头,铸剑师推动他胳膊叫他醒来。
“醒醒,醒醒。”
“别闹,让我再睡五分钟。”
“神剑铸好了。”
“在哪儿?”
秦钧蓦地立起来。
“看!”独臂铸剑师将剑递到他面前。
秦钧一看,剑身呈紫色,剑刃白里透黄,比他想象的略长一些,估摸着有一米五。
他接过来握住,顿时手臂一沉,宝剑比看起来的要沉重许多,估计有二三十斤。
每个角落打量一番,感觉也没什么神奇之处。
“看起来很普通嘛。”他淡淡地说。
铸剑师对这个评价很失望,沉着脸说:“好剑不在于外观华丽,而在于逢敌必胜。我本可以把它打造得光鲜无比,可那样就要增添许多无用的材料,必然会损害了宝剑本身的威力。”
“嗯嗯,我为刚才的话道歉。”秦钧说,忽然瞧见剑柄底下、剑身顶端刻着一排小篆字体:“这字你刻的?”
“多此一问。”铸剑师得意地撇撇嘴。
“刻的啥?”
“绝品龙鳞剑。”
“嗯,绝品二字好。”
铸剑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道:“我叫绝品。”
“哦哦,”秦钧点头竖起大拇指,“好名字!”
“待你与人交战的时候,你就知道此剑乃绝世神品了。”铸剑师产生一种踏上职业巅峰带来的孤独和迷茫,“此剑必定流芳百世,乃上天怜我!让我临死前有此成就,无憾矣。”
秦钧听着他一个劲称颂此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心里犯嘀咕,忽然念头一转,急问:“你说临死之前,什么意思?”
独臂铸剑师面无表情道:“临死之前,就是临死之前。”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不会失恋了啦?”秦钧问。
铸剑师面容已然僵住了,双目直愣愣盯着龙鳞剑剑身。
秦钧连忙伸手去探探鼻息,已然冷了。
“卧槽,说死就死,果然神人!”
他怔了一会儿,起身点起一支火把,回到铸剑师跟前,“对不住啦,我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可能把你埋了,就用这把火送你吧。”
火把正要点上去,铸剑师突然张口大咳一声。
“你他娘的装死!”秦钧一把揪住。
铸剑师脸色发青,徐徐道:“铸剑师铸剑而亡,这样会比较有传奇色彩嘛,我以为憋憋气就会死,太他妈难受啦。”
“你这么想死,不然我好心帮帮你喽,混蛋!”
“我走了,本来想给你点酬金的,看来现在不需要了。”
秦钧将宝剑放入剑鞘里,提着便跑出门外。
“嘿!”铸剑师在身后喊道,“他日你称霸天下,一定要记得叫人歌颂我的美名啊,我是第一铸剑师绝品,月牙洲绝代之子。”
秦钧头都没回,一股脑跑到主街上。
太阳当顶,阳光把石头街上石墙石路照得发烫。
他发现街上人流如织,大家都急匆匆朝一个方向走去。
只听几个人嘴里推搡着说,“夺剑了!”“寒冰神剑,五百年一出,打铁关十大铸剑师联合打造。”
“走走走,去凑凑热闹去。”
“老刘你也想抢?”
“试试运气嘛。”
“我劝你趁早收心,别去送死。”
“去的人都别打死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个凶悍的光头,一连打死了十几个夺剑的人。”
“这么牛?”
“对呀!”
“那更得去看看啦!”
……
秦钧一听便断定他们口中的光头是江鸷。
那家伙果然大开杀戒了。
加快脚步随着人流朝那个方向走去,挤得他汗流浃背、臭气熏天。
穿过几个拐角,到了一个开阔之地,那里已然挤满了人。
中央有个比武高台,江鸷正跟五个武士打斗。那五个武士装束各异,不像是一路来的,却都在合力攻击江鸷。纵然如此,江鸷仍然丝毫不占下风。
秦钧挤到台下时,江鸷已经将五人中的一个扭断脖子。
旁边立即蹿出两个人将这杯打死的抬走。这是打铁关「夺剑」的规矩,凡自愿上台夺剑者,生死不论。
一般来说,高手欲夺剑,很少会一开始就上台,而是在台下静观其变,等那些三四流之辈拼杀完了再上台,一来节省体力,而来也防止被别人高手用车轮战。
可这江鸷却故意先上台,一来要早早夺下神剑,二来其杀人如吃饭,杀得越多,体力越充沛。秦钧赶到时,他已经击毙了十来个好手。
秦钧看着台上恶斗,连连摇头。“这不是武林风现场,这是实实在在的搏命呐。”
“头领!”
蓝笔头紧张兮兮从背后人堆里挤进来。
“你跑哪儿去了?叫我们好找!”
“我随处逛了逛,诶,宝?娘子怎么没来?”
“她在那儿。”
蓝笔头指着身后,宝?娘子果然正向这边走来,奇怪的是,跟在他的身后的还有七个人,竟是昨天被秦钧扭折手臂的黎方城公子哥黎丘。
“这龟儿子来做什么?”秦钧轻声问蓝笔头。
“哎,一言难尽。”蓝笔头对秦钧附耳低声道,“咱们底下的人走漏了风声,让这家伙知道咱们是蟠龙山的人,也知道咱们是去黎方城为他爹贺喜的,他一大早上趾高气昂地找你算账呢。”
说话间,黎丘左手吊着个绷带走了过来。
秦钧笑盈盈迎上去,“哟,丘少爷,您昨晚睡得可好?”
黎丘逼到秦钧面前,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你就是蟠龙山头领秦钧?”
“正是。”为了山寨利益,秦钧尽量低人一等,觉得言辞上受些委屈没什么,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就行。过去经验雄辩地告诉他,与熊孩子较劲最后受伤的只能是自己。
黎丘不屑地撇了撇嘴,“就是你要去找我爹请求招安?”
“还在商议,商议。”秦钧道。
“你拧断了我的胳膊,我爹知道了,你觉得他会答应你吗?”
“会的。”秦钧由刻意低人一等变为不卑不亢,道,“我救了城主儿子一命,如果城主他疼爱这个儿子的话,他一定会对我感激不尽。”
“你——”黎丘气不打一处来,激动之下,本能地伸手去摸剑,却不慎又扭动了那只折断的胳膊,痛得啊呀大喊。
这时台上其他四个人又相继跌倒在地。
旁边又蹿出个人将尸首搬走。
“还有谁?”
江鸷面向广场高声怒吼,回音回荡在十几根石柱周围。
全场噤若寒蝉,没人敢送死。
“这里有!”
黎丘尖着嗓子喊道。
“你?”江鸷看见喊的人是黎丘,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是他!”冷不防地,黎丘伸手指向秦钧。“他要代表黎方城向你挑战!”
“啥?CNMB!”
要不是蓝笔头和宝?娘子拉着,秦钧就要冲过去把黎丘另一只胳膊扭断。
大家都没听懂他后面那句话什么意思,都以为是比试前的誓言。
“好呀,欢迎欢迎!”江鸷后退一步,给秦钧让出位置。“上台来!正好你还没想出让我不杀你的理由呢!”
“理由?对啦,理由还没想好,再等等行不行。”秦钧道。只有疯子才会向江鸷发起挑战。
“理由不用找了,无论你找什么理由我都会杀了你的。”
秦钧:“……”
“上去吧!”
秦钧还在犹豫,身子忽然被宝?娘子从后面一推,将他推上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