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有人问她为什么叫做狼女时,她心里都有点不舒服。
黎方城这些少见多怪的富家子弟,如果知道她从小被一匹狼养大,指不定要做出什么反应呢。
她自小与兽同居,在暗月森林里,所有的生物都是半人半兽,只有她,除了儿时曾用四肢行走过,再没有其它兽族的特征。
“你去黎方城郊野,有一个狩猎的人会发现你,那人便是黎方城的城主黎逸。”
酋长刑天的预言果然全都变成了现实,让她不由得对酋长的魔法再次产生深深的崇拜与恐惧。
“总之,一定要尽快拿到打开暗月森林的钥匙,不能辜负兽人族的期望。”她暗暗下决心。
盯着摇曳的烛火,她毫无睡意,巴不得马上就到第二天黄昏,嫁给黎逸,接近他,就能拿到想要的东西。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她提高警惕。
“谁?”
“妹妹,是我。”
是个女人的声音,有点熟悉,但听不出来是谁。
狼女打开门,面前站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约莫三十出头。狼女认得她,她是黎逸其中一位夫人,很是得宠。
“妹妹,我没打扰到你吧?”妇人笑道,不请自进,身后跟着个面目刁钻刻薄的丫鬟。
“蓉姐姐,请坐。”狼女脑海里闪出这人的名字。
蓉夫人高冷的目光在屋里左右打量,丫鬟将椅子用袖子掸了掸,她才款款坐下。
“姐姐深夜造访,不知有何吩咐?”狼女小心翼翼站在蓉夫人跟前,姿态放得很低。
“妹妹,”蓉夫人抬起那高傲的下巴,“你可知道,要成为城主夫人,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起初,她的目光在狼女脸上一掠而过,再次被这个野蛮女子的美貌惊艳到,心中立即又涌起一股难以平复的嫉妒与憎恶。
一直以来,她都自诩是二十个夫人当中最美丽的,关于这一点,她无比自信。然而,自从见了狼女一眼后,她的自信涣然冰释。哪怕胸腔里装着一颗无比高傲的心,然而嫉妒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这使得她无法欺骗自己。
狼女曼妙的身姿一动不动,轻起红唇:“小女子初来乍到,不通世务,还轻姐姐指点。”
蓉夫人抬头向丫鬟示意:“翠儿,你告诉她。”
丫鬟向前一步,盛气凌人地盯着狼女:“听好了,今后要想在王宫里混,必须要记得两个字,‘知趣’。”
“什么是知趣?”狼女问。
“不争宠,不显摆,不撩骚。尊重比你靠前的夫人,蓉夫人的话,要唯命是从。”丫鬟连珠炮似的说。
狼女脸色困惑,道:“你说的这些,是你自己的生存法则吗?”
丫鬟大怒:“你!”右手抬起猛地向狼女脸上拍去。
狼女从容镇定,脚步不动,上半身轻轻向后一歪,丫鬟一巴掌拍空,一个趔趄。
蓉夫人腾地站起身。
狼女脸色倏地严厉起来:“还有事吗?”
“你好威风啊!”蓉夫人忽然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与此同时,丫鬟从狼女身后将她死死抱住。
蓉夫人恨恨地道:“毁掉你,只需要在你脸上划上几下。”
她举起匕首,用力向狼女左脸划去。
千钧一发之际,狼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使劲一挣,将丫鬟弹飞,左手迅疾握住划来的匕首之刃。
蓉夫人顿时大惊失色,眼睁睁看着匕首锋刃在狼女手中变成一条柔软的面泥,被她捏作一团。
她连忙撒手,惊慌失措。
狼女一把将她拽着,压倒跪在地方,凌厉的目光直视她,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暗月森林里的生存法则跟黎方城不一样,只有一条,‘强者生存’。”
蓉夫人吓得全身发颤:“你你,你想干什么?”
狼女:“张嘴!”
蓉夫人嘴唇剧烈发抖,想张又不敢张。
狼女左手在她喉咙上一捏,蓉夫人嘴巴被迫长大,狼女将手上捏成面泥的匕首塞进她喉咙里,蓉夫人登时倒在地上捏着喉咙扑腾两下便僵硬了。
狼女从容转身,那丫鬟正胆战心惊欲从门口逃走。狼女左手当空一抓,将丫鬟吸到手里,右手抓着一只茶杯,仍然捏成一团。
丫鬟临死前眼泪鼻涕一起流,大呼饶命:“不要,不要,求求你!我是被夫人逼迫才来欺负你的,求你放过我!”
狼女面无表情:“是不是被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刚才欺负我的时候一定很开心。只允许你开心,就不允许我开心啦?”
话音刚落,便将茶杯也塞进丫鬟喉咙里去。
看着地上两具尸体,她面露愁色,从前在暗月森林捕杀猎物从来不用考虑埋藏问题,这里却麻烦多了。
“咚咚!”
门外出现一排高大的身影,看起来是男人。
“谁?”狼女从容问。
“是我,小狼女孩歇息了吗?”
是城主黎逸的声音。
这时候他来做什么?狼女看着地上两具尸体,陷入短暂沉思。
……
“你们先退下吧。”
黎逸吩咐左右侍卫,独自进入狼女房里。
他虽然年过五十,却仍然保有年轻时候的俊俏脸庞,胡子的颜色与形状都十分漂亮。可以说,身为城主,娶了二十几个老婆不算本事,但让这二十几个老婆几乎个个都对他爱慕有加,这就很了不起了。
“主公。”狼女欠身行礼。礼仪官手把手教了三四天她才学会。“不知主公深夜驾临,有何要事?”
黎逸没直接回答,而是背着身来回踱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主公?”狼女柔声追问。
“咳咳,”黎逸转过身来,露出令人难受的微笑,“有件事,寡人要与狼女商量。明日就是你我大婚之礼,黎方城的风俗,婚礼上必定有不少宾客来敬寡人酒,等寡人一个个应酬完,一定是大醉酩酊、不省人事了。”
狼女点点头,一副不更世事的样子:“那便怎样?”
黎逸凑近了说:“旧礼,婚礼当日是要洞房花烛夜的,可是,若是寡人到时候不省人事,便不能洞房花烛夜了。”
“嗯。”狼女想了想,道,“可否找人替主公饮酒应酬?”
黎逸摇头:“不可。”
狼女又道:“那可否找人替主公洞……”
“不可!”黎逸急忙打断,使劲摇头,“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就是把洞房之事提前到今晚,这样一来,便可两全其美了。你觉得怎么样?”
“嗯,也好。”狼女淡淡道,就像答应请别人上她们家吃饭一样。
“太好啦!”黎逸高兴得抚掌欢庆,抱着狼女便往床榻边去。
他忽然被地上绊了一下。
“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瞧,急皱眉头,将狼女放下来,“这不是蓉夫人的鞋子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狼女毫不知情地看着他。
黎逸耸动笔头:“床底下有什么东西?怎么有股臭味?”
见狼女摇头,他便去拿起烛台,往床底下一照,登时啊呀一声,捂着鼻子站起来。
床底下是两只死老鼠。
“来人!”黎逸大声呼唤,“把这两只老鼠拿走。”
“小狼女,幸好寡人来的及时,否则这一晚上你都得跟这死老鼠睡一起了。”
狼女笑道:“主公放心,狼女不怕老鼠。”
她当然不怕,谁会害怕自己捏弄的玩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