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面无表情凝视着江火，说出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的话。

“其实你不是江火，对吧？”

空气仿佛凝滞。

过了许久，江火才道：“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江锦龙沉默了一会儿，说：“首先，你是我的孙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身体，根本没有灵能力天赋，之前我找过很多强者，请他们看，都说你这辈子注定无缘成为能力者。”

他顿了顿，“可你从兰城回来一趟之后，就觉醒了天赋，还在短时间内达到了如此实力，你的潜力，甚至还超过了江泪，这是第一处异常。”

江火沉默下来，默默听着。

“第二点，性格，你过去的性格，不是这样。”老人眼神像是老鹰一般锐利，“你处事有分寸，对所有人的脾气都很好，并且非常喜欢和人交谈，喜欢与人成为朋友。但从兰城回来之后，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变得冷漠，甚至是孤僻。”

江火抬起头来，老人似乎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继续道：“当然，这两点也并非完全无法解释。受到生死危机的刺激，每个人的确有可能爆发出极大潜力，被怪异影响，也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不过，让我确定下来的，并非只有这两点。”

江锦龙突然低声道，“老哥，请你出来吧。”

一团白色的雾气突然凭空浮现，接着幻化成一个人形，静静漂浮在房间里。

“没错，是我看出来的。”

此人正是梦级强者，申天月。

申天月的身形又再次模糊，成为一团烟雾，在房间内萦绕，蠕动。

“你的大脑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申天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正在向你发出召唤……”他冷哼一声，“不过被我强行终止。”

“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江火愕然。

“对于我们这个境界的人来说，在一段时间里，甚至可以通晓过去和未来。”申天月再次化为人形，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你的来头，我看不透，不过，你的异常，就像黑暗荒野中的火焰一样明显。”

“另外，不要试图撒谎，在我面前，没有人可以撒谎。”他补充道。

江火沉默了几秒后，开口道：“您说我不是江火，这句话其实是不准确的。我也是江火，只不过并非这个世界的江火而已，至于原来的江火如何，我也不清楚。”

“果然如此……”申天月沉吟道。

“我之所以能来到这个世界，是通过一款游戏，那款游戏……”江火顿了顿，“名字叫做调查者。在我看来，我所在的世界才是真实的，而这里，只不过是被创造出来的，虚假的世界。”

“你们所有人，包括这个世界的怪异，在我原本的认识里，都是围绕着我创建的，你们就像是真实世界的梦境一般，一旦没有了我，没有了我所在的世界，就会烟消云散。”

江火说出了自己原本的猜想。

“那你现在的理解呢？”

“现在……”江火思考了几秒钟，“这个世界，并非虚假，而这个世界的我，也只不过是另一个我，我原本所在的世界，和这里，都是一样的，如果硬要说哪个是假的，那我觉得要不然都是真的，要不然都是假的。”

“是吗？”

“你应该知道，我没有说谎。”

江火平淡道，“接下来呢？你们打算如何对待我？”

说出真相后，他的心情一片平静。

“呵呵呵……”

申天月突然笑了出来。

江火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你的理解太过于狭隘，目光也太短浅了。”老人摇头笑道，“等你修炼到我这个境界，很多事情，自然就会明白。”

“什么意思？”江火听得一头雾水。

“告诉你也无妨。”申天月的容貌逐渐清晰，显露出一个中年人的脸庞，他的面色平静，眼睛像是黑洞一般，能不自觉地吸引房间内的光线。

即使他坐在那里，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却也有着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这个世界，是有维度的。”他第一句话就让江火有些费解，“譬如说，你所在的世界，就是一个与我们这个世界维度相似的世界，或许，从某个层面上来说，这个世界与你所在的世界，是呈镜面对称的。”

“镜面对称……”

“像我们这样的存在，已经可以通过特殊的渠道，向着比我们低纬度的世界去输送意识，比如说通过游戏的方式，凭空降临在低维度世界里，类似于你所理解的穿越。”

“竟然这样的吗？”

“不错，我之所以能那个存在的召唤阻拦下来，就是因为维度的关系。对于高维度世界的理解越深，在低维度世界里，就越可能拥有不可思议的特权和能力。”申天月解释道。

“那怪异究竟是什么东西？”江火反问道，“在我所在的世界里，是没有怪异，也没有灵力的……”

“呵呵……我说过，怪异是人类暂时无法理解的存在，根据当前公认的维度理论，它是更高维度力量的投影，是一种概念性的集合。比如你在这里什么也不是，但在低维度世界里却有可能拥有不可思议的超能力一般……怪异很有可能是比我们更高维度世界的存在中的一部分，它在高维度世界里很可能什么也不是，但在我们世界里，却拥有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

申天月接着道，“至于你所在的世界是否有怪异，我不清楚，但你确定没有吗？还是你没有遇到？你对我们这个世界真的了解吗？”

他的脸色又沉下来，“所谓梦级强者，就是可以通过梦境连通各个不同维度世界的存在，梦世界，并不是每人一个，而是一个共有的存在。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在不同维度之间，唯一的连通点，就是梦境。不管什么维度的存在，只要是智慧生物，就会做梦，而梦境，就是连通不同世界的渠道。”

“梦境世界吗？”江火莫名觉得，这样的形容有些熟悉。

“我们银月郡，在这个世界中，不过是偏安一隅，外面更加广阔的地方，都被迷雾和人类禁区分隔开来。但最近，这个状况很可能会改变。”申天月话锋一转，“不管你是不是江火，是哪一个江火，我都不在乎，至少你还是一个人类。”

“是人类，就可以为我所用。”

“也就是说，你们不打算囚禁我？”江火顺着他的话说。

“在我的立场上，所有人类是一个共同的阵营。”申天月笑笑，“如果你也成为梦级，你就会知道，我们人类所认识的宇宙，认识的世界，不过是真实世界的冰山一角，我们的世界，就像是被黑暗的海洋所包围的岛屿，更外面，是无尽恐怖的真实世界。”

他的脸色很难看，“对于一些伟大而不可名状的存在而言，我们就像是一只只蚂蚁，甚至，我们可能连蚂蚁都不算，只是它做的一个梦……”

江火悚然，这和他在那个怪异的小镇中得到的情报相同。

“不过，我们并非没有苟延残喘的力量。”申天月叹了口气，“在梦世界中，我们所有的梦级强者已经形成人类联盟，与一些非人类但有智慧的异端交战。如果战斗结果乐观，我们就能继续维持现在的局面，如果失败，我们可能会再次覆灭……”

“我能做些什么？”江火干脆地问道。

“你很有天赋。”申天月伸手虚拍，“而在这个世界里，修炼，就是远古时代的前辈给我们流下来的巨大财富。”

“远古时代？”江火有些疑惑。

“或许你不知道我们的灵能力修炼体系是如何来的，但我可以告诉你，它是通过挖掘古人类文明遗址而来。根据挖掘出的古物记载，几千万年前，有一个辉煌的灵力体系文明，据说当时最强大的人类，甚至能达到摘星捉月的地步。”

“但是……”江火回想起怪异中那个毁灭的世界，心头一沉。

“但是，它还是毁灭了。”申天月接着道，“而我们的修炼方式，也都是通过残缺不全的古人类文明遗址中挖掘出的文物确立的，因此，我们现在的体系，其实是残缺不全的，是畸形的。”

他露出一个苦笑，“我们，其实只是一群盗墓者而已。”

“而我们所发现的，最正统的修炼体系，全部来源于一本古老秘籍，它没有名字，但却包含深意。你能在御空级别之前就领悟雷电的意境，显然是很有天赋，所以，我把这本秘籍交给你，希望你能有所收获。”申天月说着，对着江火凌空虚拍。

“如果我拒绝呢？”江火已经感到脑子里多出了一些复杂的信息。

“除非你愿意看到自己的同胞一个接一个地死亡，看到全人类灭亡。”申天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而且，你已经被怪异影响了吧。”申天月笑笑，“如果不尽快修炼秘籍，让自己强大起来，你最终的下场，我想你自己应该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