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来临,坐在穿行于正京大街上的汽车里,外面的世界透着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朦胧。透过挡风玻璃,我看夹杂在纷乱车流之中的行人,匆匆忙忙的。一个个不但面无别情,似乎都看不到血色。
组织的人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酩酊餐厅就是我和女儿见面的地方。走进去,他们两人已经等在那里。我很激动,但他们十分平静。一张较小的椭圆形的桌子,我们三人围着坐下。餐厅灯光幽暗,龚占海话语不多,但只要开口便和我讲英文。女儿脸长得很美,只是被餐厅灯光打得十分苍白,似乎没有一丝血色,而且一直冷冰冰的,仿佛已经影响了餐厅的温度。一双无神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尽管我知道她看不见,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寒而栗。我心中的暗骂下属办事不利,选择这么蹩脚的餐厅。我的英语尽管一般,但组织培训有幻术师的帮助,很快达到了需要的高度。我滔滔不绝的说,口语标准而流利,似乎有意向他们卖弄,以至于到底说些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正当我口干舌燥觉得无话可说的时候,郑春华打来了电话,我顺便请求他把巫师派过来,医治好我女儿的眼睛,他同意了。我瞥见女儿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经意的微笑,然后依然是冷冰冰的。
我很伤感,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十几年魂牵梦绕,历尽艰辛的见面居然是这样的索然无味。
第二天巫师来了,轻而易举的治好了她的眼睛,但女儿并不激动,甚至也不感谢,这让我体验到从未有过的世态炎凉,一切都是虚无,生命都没有意义了。
我让乐乐把事先准备好的五千万美金打给女儿,她既不感谢也不拒绝。我依依不舍的和她告别,她用淡淡的目光看着我,一言不发。我走了几步再回头看她,她却依偎在龚占海的怀里,瞬间让我感到自己的生命是如此的多余。
幸好我还有组织交给我的事业,和个人的理想。假期就要结束了,组织考验我,锻炼我杀掉二十个人渣的任务还需要完成。乐乐、温吐、马克都分别提醒我,组织交给的任务一定要完成,不能掉以轻心。我当然不以为然,这个世界上钱和资源短缺,人渣多得是,我手中又生杀大权,这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听到这里,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有说他傻的,有说他正确的,也有说他发神经的,但郝善觉得没人理解自己,他不想再讲了,想让别人讲讲,但大家都表示还没有听够,让他说完是如何杀死二十个人渣的。
狱中这些人,似乎习惯了打打杀杀的生活,互相残杀的故事他们反而更喜欢。
我弄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好像市内,又好像是郊区,不大的四合院仿佛与外界隔绝。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组织安排我们四人在这里组成审判团,我为团长。更离奇的是要我们通过审判杀掉二十个人来完成我的成长指标。
下属们陆续把大街上他们认为有罪的人抓来供我们判决,可以说都是人渣,欺行霸市的、吸毒的、嫖娼的、危害公共安全的、耍流氓的等等。我们非常愤怒,为什么不抓贩毒的、杀人的、拐卖儿童的…?他们说时间太紧,抓不到。
乐乐和温吐都建议我杀掉二十个算了,反正都是人渣杀了也不足惜。但我觉得,人一定要讲道理,尤其是手里有了权力之后,更要肩负起权利的责任,因为他们罪不至死,所以坚决不杀。但我却忽视一个现实,所有的权利都是有时限的,我的假期转眼就结束了。
这一周的假期对我而言是不愉快的,外面的世界与基地比起来乱糟糟的,让人烦乱。我想念基地,思念组织,因为那里有我的理想,有我的梦。
回基地的飞机上,乐乐闷闷不乐。马克专心致志的驾驶飞机,温吐脸色一直阴沉,心事重重的对我说:“你为什么不杀那些人渣?”
“他们罪不至死。”
“你不学会运用自己的权利,将来受审判的一定是你。”
我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用权利迎合权力算什么?权利是用来伸张正义的,而不应该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害人的。
“老大,权利存在的意义在于征服,人性的征服意志只有通过权力才能表达的淋漓尽致,你怎么不懂得享受权利,满足征服意志?”吐温不解的问。
“他们都已经被征服了,权利是不应该乱用的。”
“又没有人约束你,你要杀得都是人渣,怎么是乱用?”
“人渣也是罪不至死。”
“死不死不也是你说了算,为什么不杀?”
“温吐,组织是让你说了算还是让我说了算?”我不想和这个可恶的家伙理论了。
“说了算不算还是权利的体现,不能因为你有权利,把你的下属提意见的权利都剥夺了,况且,我是为了你好。”
“你他妈的懂得为我好就少说两句,我已经够心烦了。”我感到十分愤怒,开始讨厌这个自己为是的家伙。
“你会后悔的!”
“你给我闭嘴!”
沉默,除了飞机引擎制造的噪音,世界仿佛已经被抽了真空,什么生息也没有。
我突然间觉得很无聊,无权的时候盼望权利,有了权利怎么会比无权还要烦恼?
飞机降徐徐降落在基地满眼葱绿的机场,当我愉悦的走下飞机的时候,早有等候在那里的R国的士兵上来逮捕了我,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但我很快就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