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郡主王骃要带周如玉去的,是平秦王为了给郡主庆生,专门请苏州的能工巧匠为她建造的园林,郡主给它取名:暖绿园。
两人经过一个花圃,便来到暖绿园正门前。三开的正门,一色的水磨粉墙;白石台矶,凿成奇花异草样,下面青色雨花石,随势砌去,果真不落堂皇俗套。
“如玉哥哥,陪我进去玩玩罢。自这座园林建成,我还没带人来这玩过呢。”郡主在周如玉耳畔说道。
周如玉也想看一看这园林风光,便欣然前往。进得院内,里面的守卫侍女便寥寥无几。
王骃顺势挽着周如玉的手臂,周如玉看着她楚楚动人的娇容,不忍拂了她的意兴,就任由她挽着。
两人一起走过白石崚嶒,形状奇异,上有苔藓成斑,藤萝掩映的假山群,又通过一段羊肠曲径。
一路上王骃变着法儿和周如玉搭话,他只是随口应付着。心思却放在了这园林景色上,不时在心中暗叹,设计布置这园林的人心思极尽工巧,非是胸无沟壑之人所能成。
一时间两人行到正殿之侧,只见这正殿碧瓦飞甍,檐分角,周围有小径环绕。周如玉见正殿方的小径由黑曜石和白沙共同铺成,黑曜石成方条形镶嵌在白沙之中。
郡主这时向周如玉说道:“如玉哥哥,你看这小径有何精妙之处?你要是能看出来,我才服你。”
周如玉一看之下,他发现黑石和白沙镶成的小径分布在正殿方,而黑白交接形成的图案俨然便是伏羲卦的卦象。
他便向郡主说道:“骃妹,这条黑白小径修在正殿方,方的图案是依循着卦的卦象而设计的,从我们脚下起,依次是离、坤、兑、乾、坎、艮……”不待他说完,王骃就叫道:“哇,如玉哥哥果真绝顶聪明,这些还是父王详细讲解给我听我才知道的,不想你一看便知。”同时对周如玉投去的眼色里,满满都是倾慕。
周如玉避开她的眼神,继续向前走着。
来到正殿大门前,映入他眼帘的首先是门前环抱大柱上挂的一幅楹联,上联是:‘久要不忘平生豪言,古谊若龟鉴,忠肝若铁石。’下联是:‘敢问何为浩然正气,镇地为河岳,丽天为日星。’正中匾额上题着:‘丹心昭月’。字体苍遒有力,笔意磅礴大气,正是平秦王的手笔。
周如玉看了胸口一热,素闻平秦王王途忠义信达,今日看了平秦王所撰的楹联,方为平秦王的精忠爱国、赤子丹心所深深折服。有人曰:“文若其人”,便是为此。他这时看了此联,由文思义,及义见人,只觉得一股豪气干云,热血满腔,久久不能平复。
及至王骃摇了摇周如玉的胳膊,才把他从神游物外的情境中拉回来。
两人又行了几处,来到一座楼台之上,从向北开的窗子望出去,从花木深处的曲折石缝中汩出一带清流,清溪泻雪,水静潭清。
俄顷一股寒风刮过,王骃被吹的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周如玉见了便想去把大开的绣窗掩上。王骃止住了他,顺势便向他怀中依偎上去,靠在了他温实的胸膛之上。
周如玉此时身躯微微一震,内心起了波澜面上却是不惊,只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这种情景该如何进退。
郡主依在他怀里,满面娇羞地对他说道:“如玉哥哥,你抱着我。”
周如玉听了心头一颤,看着王骃的娇容胜雪,瑰姿艳逸,又怎么忍心拒却这样温柔的要求。就要伸手把她揽在怀里之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
把刚要抬起的手又慢慢收回,郡主此时已闭上眼睛,满脸洋溢着幸福,就像等着享受他怀抱中的温存一样。他的心性又开始动摇……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上楼的脚步声。王骃从周如玉身上起开,两人都作了一下调整,看见上楼的人正是郡主的贴身丫鬟葭月。
葭月见了两人在此处,脸上浅浅一笑,说道:“郡主,周公子好。王爷说午宴即将开始,传你们去大厅那边。”
周如玉向头致意,示意明白。郡主王骃则向她瞪了一眼,心中暗骂道:“这死蹄子,早不来晚不来……”
大厅之上,关中大地上的公候伯爵、王孙公子、名士高人、富商巨贾以及辖下州郡的各地官员齐聚一堂。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周如玉见好友韩羽、魏子谷二人也来了,便过去和他们坐一起叙旧寒暄。
这边江中俊见周如玉郡主过了许多时候方才回来,心想他们这么久不知都干了什么,心中更无趣味,又怒又气。
于是便走过,笑着向韩魏二人道:“魏公子、韩公子,你们近来可好?”魏子谷回道:“烦劳江兄挂念,一切都好。”二人和他交情不深,都只说些体面话。
“这位公子是谁?你们可否和我引见引见?”他望着周如玉向韩魏二人问道。
“噢,这位是咸阳周如玉周公子,是第一等的风流人物,你们多亲近亲近。”魏子谷在一旁介绍道。
“哦?幸会幸会。”江中俊说话时伸出手来,意欲和周如玉拉手。周如玉见状当即也恭谨地伸出手来。
不想等周如玉完全把手伸出来,江中俊便把伸到一半的手收回,同时口中问道:“不知周兄令尊现居何职?”
周如玉见了并不介怀,把手自然地收回,口中答道:“家父承蒙王爷厚爱,现在王府中做清客,并无官职顶戴。”
江中俊听了,满脸的不屑,冷笑着说道:“我就说,原来你一门净是白身,难怪我不识得。”说罢转身便走。
周如玉听了虽然不动声色,韩、魏二人脸上却已动了怒气,立时要嗔怪江中俊无礼,都被他挥手拦住。
席间,平秦王的次子王骢越众而出。
平秦王长子王骥在外戍守边关,因西戎北狄二族对中原万国、九州大地虎视眈眈,蓄谋已久,王骥有军务在身,不愿轻易离开边关,爱妹生日也只派了亲信送来礼物。二王子王骢倒是久居关中,常年伴在父王左右。
王途给子女取名时,名字中都带了一个“马”旁。平秦王戎马半生,一身功名都是在马背上取得。马自古又是极具灵性和尊贵的,他二子一女如今长成,确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此时不知王骢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