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开,反应最大的莫过于由家。
学宫势大,可由家在修行界也有些地位,主要还是占了理。
曲龙河以北,掀起了万丈高的谴责学宫的声音,都是些修行大家族。
在对上大门派这件事情上,各家族表现出非常的团结,历来如此,这是家族式势力,在门派大势之下的生存法则。
毕竟一个只靠血缘传承,外加些供奉,一个却是山门大开广招门徒。
……
曲龙河是远古修行者对世间最大的贡献,也是世间最伟大的工程。
魁奇大陆四周是海,北上为黑海,被认定是浊水的源头,万川河便是浊水的一个分流。
浊水不利农耕,远古修行者耗了无数心血,开掘出一条大运河,由东北方降雪充足的陀陀山脉逶迤而下,汇入东南海域。
从高处看下,若忽略掉源头山脉,这大运河便像一条贯穿魁奇大陆的蜿蜒的巨龙,将陆地分割成两半。
由家,便是在曲龙河以北有些不低的声誉。
……
学宫对于外界的谴责,内部如何商讨无从得知,对外,只说了一句话:
苏元,为何?
这声为何,透着极大的失望。
两字诛心,这是要将事情撇干净啊。一声为何,成了苏元的个人行为,学宫对此感到心痛,失望。
苏元没有出声,有人背黑锅,这是保全学宫声誉最好的办法,虽然甩给了自己。
他辞去学宫的所有职责,和他的先生一样,踏上了孤独的游历之路。
这是明眼人都看的明白的圈套,却无法说破。
事情出了,学宫有人负责了,还是个地位极高的前圣人书童,你们还想怎么样?
墨玉已经再次丢了,逼死苏元也没用,也不敢,他本就无辜。
学宫玩了一手好牌,准确的把握了他的心性,知道他会背这个黑锅。
由家只能忍气吞声。
……
……
“黑暗啊,这年头读书人也不老实了。”
沈八痛心感慨,仿佛背黑锅的是他。
“确实有辱斯文。”
曹众鄙视了一下沈八,说道:“可惜你没资格说人家,吊坠是你带走的。”
“小曹子你这话说的不对,是吊坠和笑笑有缘,自己跑来的。”
沈八在和曹众斗着嘴,因为后者不肯给他画飞行符。
三二则有些忙,主要是整理和新城的信息。她要确定有没人遁着吊坠找来。
……
……
阴暗的石屋里,不时响起嘀嗒的水声。
水珠由头顶极高处落下,滴在铜熊的头顶,溅出水花,落在铜像胸前的人头上。
铜熊张举着手臂,熊掌中捉着成年人手臂粗的铁链,熊脚也踩着两根铁链。
四根大铁链,正捆绑着一名服装破烂,嘴唇干裂的男人,在大熊铜像胸前。
如果苏元,或沈八在,就会发现这人有些面熟,虽然面目全非,辨识度不高,可是错不了,他就是红袍人。
……
三天前,那个乱战的夜里。
红袍人去而复返,藏身在山林中。
他有办法探知墨麒麟玉的方位,否则也找不到枫卞湖去。
沈八的马车里传出墨玉的气息,被他手中另一块玉所察觉。
那是一块款式一样的玉,颜色不同。
他一路跟出很远,确保不会引起苏元的注意。
正当他准备出手时,一个文弱的女子出现,拦下了他。
红袍人记得,这文弱的女子是今天包下六楼的人。
枫卞湖畔时常都有以文会友,只是将六楼整层包下的不多,所以他多留意了一下。
她是什么时候跟上自己的?红袍人没想明白,知道自己失算了,这女子不是弱书生。
他问道:“请问姑娘何意?”
石澜捏着兰花指,轻笑一声,说道:“阁下总是问,就不应该做个自我介绍?”
“既然套着长袍戴着面具,自然不方便。”
红袍人说道:“不知姑娘,可否让一让?”
石澜玩味的看了眼红袍人,那神情仿佛在说,让?那我跟来做什么?
谈不拢便打,这距离足够了,不会被苏元听到。
红袍人一连发出四个手印,速度极快,封锁了石澜四周退路。
想破,唯有硬抗。
石澜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五指扣住飞来的阵纹,紧接着又是一手扣出。
手指表层覆盖着金色灵力,纤细的手指开始变粗,接着是手掌,手臂,然后,全身涨起肌肉。
松垮的长裙变得拥挤,衣领口被肌肉明显的脖子撑大,面部肌肉狰狞,长发身后散开乱舞。
哪里还有文弱的模样,这绝对能吓哭十岁以下的孩子。
若不是目睹了全过程,红袍人绝不信这是同一人。
哈的一声,健壮的石澜双手撕开阵纹。
破阵的方法有很多种,被直接用蛮力撕开,红袍人还是第一次经历。
手印是他最大的依仗,连苏元也要用了璀璨的一剑才能破开。如今被“文弱的”女子徒手撕开,打出再多也没意义,他现在只想逃。
……
片刻后,石澜抚着柔软长发,又变回了那个柔弱的女文人。
她柔弱的脸上是坚定的目光,呢喃道:“好苦恼啊,跑掉了。见过我这模样的,都得死。”
石澜说着,把玩着一块棱形绯红色吊坠。
这是从红袍人身上夺下的,和墨麒麟玉一个款式。
……
任务失败,还丢了重宝,红袍人受到了组织的惩罚,落了狱。
穿过牢狱头顶那极厚的石层,是个宽大的大厅。
大厅整体采用光滑的石面建成,屋顶极高,四周有窗却不见开,光线显得阴暗,只有几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
大厅四周摆着依稀可见的,佛家金刚的法像,面部狰狞,在微弱的光线下更显吓人。
有几个身影,披着长袍,站在这些怒目金刚的头顶。
嗒塔嗒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在宽大的大厅内回响。
那人来到大厅中间,对着前方看不清的身影说道:
“枫卞城方圆千里有二十八座城池,这是消息没传开前,出现过的大门派和世家的名单。”
说着,他打开一卷卷轴,密密麻麻的文字浮现在大厅半空,倒影在光滑的石地板上,大厅仿佛亮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