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59章 爱爱爱……爱情!(1 / 1)长庆二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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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比兴!”陈成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道:“你,懂了吗?”

莫元没有回答他,可是从对方满脸“黑人问号”的表情来看,大概率陈成又是一次对牛弹琴的行为。

本来嘛,“莫氏五虎”就是一群不学无术、半路出家的无聊公子哥,不能因为前面四个误打误撞,写出超预期的作品来,就认为这几个人都是可造之材了,经过陈总编的指导,学个三招五式,就能跟钟氏兄弟这样的成名高手过招了。

“也罢我向来说自己要脚踏实地,不能再犯浮夸的毛病。”陈成感慨着:“为什么反而我对别人的要求更加严苛呢?”

对莫元道:“没事,这又不是什么官方比赛,输赢都不在意。你就说你写不出,没有谁会怪你。”

陈成说着,就准备向大钟投子认输,却被莫元一把叫住:“你说,这就是比兴?”

陈成看着这小子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知道又在抽哪门子的疯,点点头:“不错,这就是。”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即便是高手,也不过如此嘛!”莫元说着,让陈成闪一边去,对大钟道:“阁下且听我这首诗怎么样!”

钟氏兄弟以为他和陈成交流之后,创作出什么牛掰作品出来了,都悚然而立,听他有什么花活。

莫元刚要开口,咂咂嘴,问陈成道:“你说那根蜡烛怎么了?”

“”陈成:“泪始干!”

我特么教你这个小子作诗,累得屎都要干掉了!

“收到!”莫元重新摆出“元尊”的气势道:“我的诗是:

年来亦有消愁处,兰草花期未有期。

新蝶爱花常护粉,春蚕独茧漫抽丝。

不看湘竹愁仍结,即化巫云梦岂知!

惆怅临风无限恨,蜡烛泪尽解相思!”

“扑通!”陈成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摔倒的,莫家这几个废柴当真是要把自己摔到鼻青脸肿、甚至不治身亡才肯罢休啊!

我给你举个例子,讲讲李商隐诗作高妙的地方,可也没有说让你照着人家的诗,一比一复刻啊!

说“复刻”我都觉得客气了,摆明了就是抄袭啊!

我说你怎么写那么快呢!

一秒前还一个字都没想好,一秒后诗成了,还特么是“七言律诗”!

你很有本事嘛!

李商隐说“君问归期未有期”,你就说“兰草花期未有期”

李商隐说“春蚕到死丝方尽”,你就说“春蚕独茧漫抽丝”

李商隐说“蜡烛成灰泪始干”,你就说“蜡烛泪尽解相思”

果然是一句不浪费啊!

幸亏我只告诉你四句,要是全部八句都教给你了,他来“青鸟殷勤为探看”,你还不补上“想怎么看怎么看”啊!

陈成急火攻心,倒是忘记了,他教给莫元的是“相见时难别亦难”,而不是“夜雨寄北”的“君问归期未有期”,人家明明是原创好吧!

其他人看了“比兴大师”莫大元尊的诗作,也是想“比心”而不能。

这也太乱了一点吧!

一会儿兰花,一会儿湘竹,一会儿巫山云雨,一会儿临风怅恨,一会儿春蚕到死,一会儿蜡炬成灰!

诗,还能这样写吗?

时间、空间、地点、人物完全错乱!

跳!太跳了吧!

陈成认为莫元完全是东施尿频,学了个四不像

但是黄浩、邓良等一群之前被“莫氏五虎”的“高超诗力”震撼到小小少年,自然下意识认为这又是一首“虽然看不懂但是观感不错的佳作”,便央求钟氏兄弟给他们解析一番。

原作者自己现身说法,谈谈心路历程肯定更好,可是莫元看上去比“诗界纵横”“诗界主宰”拽多了,可不敢找他问。

问了大概率得到的回答也是:你特喵的不会自己看啊!智障!

“嗯,莫元公子的这首诗呢,”钟矩迟疑着,因为他也看得一头雾水:“大概是说,大概是说”

兰花的养殖护理?

诗一开始,就摆出了不可解脱的矛盾

那就是

“诗人,非常忧愁。”钟矩眉头皱得,好像在表明必须强行解释一波的他,更加忧愁。

“你们想啊,他上来就说这一年来我并不是没有解决忧愁的方法这实际上是一句反话,我们应该理解为: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一件事情还能排遣的话,那他就是年来无处可消愁!一上来就定下了基调!”

“那请问,这件事是什么呢?”钟矩问。

“兰花的养殖护理?”黄浩看了一眼满园肥沃的建兰花,问小表哥道。

“不错!”钟矩点头:“那这花开了吗?”

“没有!”

“未有期”,那自然就是遥遥无期,开或不开,完全猜不准。

对花开的希望,以及“花开未有期”的现实的失望,两相对立,悲怆沉痛,笼罩全篇!

“可是”黄浩迟疑地看了一眼莫炎家怒放的建兰们这明明开得好到不能再好啊!

“诗嘛,那是虚的。”钟矩道:“不一定全按现实来的。也可能这次好,下次不好,也可能是上一次比较好。”

莫炎也很关心元哥能不能给“莫氏五虎”完美收官,赶紧站出来佐证道:“一点不错,也就这一拨建兰开得比较好,以前要么种一园,死一半要么骨瘦如柴,不能看。”

陈成:“”

为了靠近现实,你还作伪证啊!

直接就把你老爸数十年的养兰技艺给贬得一文不值,成“靠天收”了!

凭啥之前都不好,就这拨特别好?嗯,想到莫炎说“屎不能随便拉”,很可能是肥料特别好

只不过,虽然你在尽力帮这小子兜底,我还是猜莫元这小子完全就是随口瞎编的

特么建兰开这么好你却生搬硬套“未有期”,服气。

但是邓良黄浩等人通过莫元诗中描绘的“痴心盼花开,花就是不开”,这一精细的而又富于生活实感的画面,仿佛看到了作者“求而不得,难以解脱”的痛苦。

下面一句“新蝶爱花常护粉,春蚕独茧漫抽丝”是很明显抄袭“春蚕蜡炬”的句子,陈成根本看都不想看,可是钟矩等人因为没看过,所以看得很认真。

“这句写得真好!”大钟钟规也站出来赞了一句道:“你们不要被这个新碟给迷惑了,写的是蝴蝶吗?当然不是啊!这就是爱惜兰花的诗人本人啊!他对兰花的看护无微不至,甚至连花蕊中有几粒花粉都要数得一清二楚!你们想想!盼望这花开,成了这个程度!完全就是生命的唯一寄托啊!”

“大哥所言极是!”钟矩也认同这个分析,二者的承接关系是显而易见的,反而是后面的“春蚕”显得突兀一点。

但是

“看似突兀,实则不然。”钟矩仔细回想道:“南朝乐府西曲歌中说:春蚕不应老,昼夜常怀丝。何惜微躯尽,缠绵自有时!造意当与的春蚕句相近,或者说,这是莫元郎君借用的古人诗意,同春蚕吐丝绵绵不尽一样,人的情感也是缠绵不断的!”

“就其表现追求精神而言,新碟春蚕,或者就说诗人自己,他追求是无望的!因为这花要开,不早就开了吗?他就是不开啊!何必执迷呢!但诗人就是这样,不计较希望有还是没有,只是继续倾心呵护!与古人感情境界虽有差异,但他的联想也更为曲折!可以说某种程度上,还要小胜古人一筹了!”

陈成简直要把大牙笑掉了!

莫元超越古人?

扯呢!

钟氏兄弟,想不到你们俩浓眉大眼的家伙,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你们今天是要彻底在这小子身上栽一个大跟头了!

我话放在这里!

不说别的,我就问

“你还看过南朝乐府西曲歌?”陈成眉头一挑,悄声问莫元。

莫元“嘿嘿”憨笑,但很快又一本正经地傲然挺立:“本公子博览群书,想来是看过的。”

陈成撇撇嘴,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他这颈联又如何解释呢?”

你们就帮这小子可劲地胡编吧!

迟早编得你们自己都下不来台!

前面四句,虽然东施尿频,但是你要硬把框架放在这小小一方兰园之中,也说得通。

可是他后面直接就奔到千里之外的湖南湘江和重庆去了,这还不跳?

这句因为没有李商隐的句子作为模板供莫元仿效,所以他肯定要放飞自我。

陈成敢笃定,这小子有点典故就用上了,连他自己都说不好他这两句写得什么。

“嘿嘿嘿。”钟矩忽然淫笑起来,用眼神挑逗陈成道:“不是吧,陈兄弟这也看不出?你是真不知道啊,还是假装不知道啊?”

钟规也是一脸暧昧“大家都懂的”的姨妈笑。

“我懂什么?”陈成搞不明白。

“呃”钟矩想要说,可似乎又忌讳什么,指了指始安七少几个人:“咱们是不是请这几位小兄弟回避一下啊?”

陈成耸耸肩:“没必要。他们几个,懂的东西够多了。”甚至可能比你们兄弟俩带来的几位憨哥哥都多。

不信你们看看,那天陈成说自己“生理期到了”,这几个人怎么怂恿陈成“多喝热水”的。

蒋飞本来不知道,可被哥哥们一“教导”,也什么都知道了。

当然啰,陈成觉得,中国传统对“性”的禁忌并不是好事,他很乐意敞开了和他们说生理卫生知识。

“咳咳。那我可就百无禁忌啦。”钟矩发表了“免责申明”:“其实,我们从颔联的新蝶一词,就可以看出来,这首诗的主题。何为新蝶?为何要用新蝶来比喻自己?双方在哪一方面极具相似性?”

钟矩连续抛出疑问,然后自抛自扣,自问自答:“答案就是,这首诗的主题,正是情爱!而新蝶,正是恋爱新手!”

钟规钟矩二人同时露出姨妈笑:“莫元兄弟,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哇!”当钟矩说主题是“男女感情”时,始安七少都觉得羞到不行,这么大庭广众下说谈恋爱,好羞耻哦!

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大谈“痛经”的。

陈成处于不可思议之中,也就不管七少的羞耻了。

情情情情爱,爱爱爱爱情,你们开什么玩笑?

陈成当然不会突然间降低智商,湘妃竹是娥皇和女英哭泣丈夫舜的眼泪,洒在了九嶷山的竹子山,竹竿上便呈现出点点泪斑

巫山云雨是宋玉给楚国先王编造的一个“梦遇仙女”的故事,后人附会说他俩发生了什么关系。

这俩都是赤裸裸的表述男女感情的典故,陈成自然是很了解的。

可他不懂的就是,这俩典故与兰花养殖护理有什么关系!

现在钟氏兄弟直接就断定这是一首“爱情”诗,甚至具体到“暗恋”诗,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他就是暗恋一位兰花一样的女孩子,在心中百般呵护,愿意拿出所有给她,然后巫山云雨啥的。

不难解释!不难解释!

陈成虽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莫元这个傻气、蛮横比几个兄弟加起来还要多的憨憨,也会有喜欢的女孩子,也会“暗恋”!

呕!

呕呕!

不但觉得莫元恶心,连强行这样解读的钟氏兄弟都格调大降了!

我说呢,为毛后世的人看不懂李商隐的诗,就把主题往“爱情”上套,甚至根据这个,还要给李商隐编造出很多奇怪的“早年爱情经历”来!

因为“爱情”是个筐,啥玩意都能往里面装任何非理智的、癫狂的事件,都能在一对狗男女的狗血情感故事中出现,旁观者还觉得不违和!

如果“巫山云雨”已经可以解释了,那最后两句“惆怅临风无限恨,蜡烛泪尽解相思”还用得着说嘛?

就是知道眼泪流干的那一刻,这段单相思才能终结啊!

我不但不感动!我还想吐!呕!

令陈成万分不可思议的是,当钟氏兄弟挑明“新蝶”的含义,被指出“采花”的莫元,竟然脸红了!

这位“诗中大元尊”,竟然脸红了!

“不可能!”莫炎不可思议道:“元哥怎么可能会喜欢女人呢?”

他只喜欢跟我们兄弟几个玩!

除非是,除非是

莫炎悲痛不已!

“嗯。”莫元嗯了一声,然后就背过身去,不知道该如何跟族弟交流。

天仙姐姐的拥趸,又一位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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