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夕月之后,乌扬隔个两三天便会去后山竹林一趟,倒也不是为了应夕月的要求去找她玩,他对这个泼辣女子可没什么好印象,而是为了看看两只乌鸦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想着一旦这两只乌鸦完全恢复,乌扬便将它们放生于丛林之中,毕竟那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乌扬和夕月每次见面,彼此之间都是没有好脸色,夕月也经常找机会刁难乌扬,乌扬不会武功,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每次回来便气的不行,看的烧火工是一头雾水。但是看着两只乌鸦一天天好起来,乌扬便觉得受这些苦也是值得的。
这些日子,乌扬的心思全部放在后山,完全没理会寺庙之中的事情,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白马僧了。按照以往的情况,就算乌扬和白马僧关系也没有好到何种地步,龙马寺本来就不大,在寺庙之中也总是可以经常看见他的。这些天则连白马僧的影子都没见着。乌扬心中不安,想着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联想到那天龙淼来寻仇,心中的担忧又增加了不少。
这一天,乌扬便是什么都没有做,一大早就去少年武团寻找白马僧。可是他来到武团所在地便傻眼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这种情况非常少见,一般寺庙中有大事需要大批人手调配才会如此,就算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活动,武团也还是会留一些人当值的。
乌扬望着武团院门顶上简朴的牌匾,上面刻有“龙马寺少年武团”七个大字,苍劲有力。这里是乌扬梦寐以求的地方,他多么希望有机会来这里学习武术,但是自己身体素质太差,烧火工也不许他练武。现实终究是已经如此了,乌扬也没有多想,随即离开,想想还是先找到白马僧吧。
乌扬往正殿走去,路上遇到许多窃窃私语的僧人,他们的方向明显也是去往大殿。乌扬没有找人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光听路上的和尚议论,也知道了个十之九。
原来是七天之前,每天都陆陆续续有人奉命给龙马寺施舍财物,那阵势是前所未有。上午一拨人,中午一拨人,下午一拨人,天天如此,而且每次施舍的都是贵重之物,各式各样的玉器珠宝、金子银子、佛珠佛像,都装了满满好几箱子了。
一开始那两天寺中接收施舍之人只是惊讶于东西之贵重,倒也是千恩万谢的收下了,两天之后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些香客明显是受人所托,每次问他们背后施舍之人是谁,他们只说“忠人之事,不便透露”。就是不要也不行,他们放下东西就走,完全没办法。于是管理钱财的知事和寺庙众管事之人商量后决定把所有东西登记在册,封进箱子内,每天派人守着,等那背后的人现身了再如数还给他们。
知事这些天都是亲自在大殿接见香客,本以为今天那些受命的下人还会照常来,没想到那背后的香客今天是亲自到来了。一男一女二人,都极其富态,这富态对于佛家之人而言就是说这两人都极为肥胖。看这两人的装束,穿金戴银,光鲜亮丽,浓妆重彩,显得这破落寺庙极为寒碜。
他们身后,又是几大箱子金银珠宝,跟着二十多个家丁,大殿容不下这么多人,知事便让他们把箱子搬进来后在大殿之外等着。
大殿之外除了这些家丁,还有好些和尚,不过一个武团的弟子都没看到。武团和尚极为好认,他们都极为年轻,并且衣袍左手袖口绣有一串佛珠图案。
大殿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乌扬挤了好一会才挤到门口。
只见所有武团弟子都在大殿之内,还有那两个香客,以及方丈、寺监、首座、知事、各堂主,还有一些罗汉堂的武僧。这么多人,连带那些箱子,都挤在里面。虽说这大殿已经是寺庙中最大的场地了,看上去仍然显得拥挤不堪。
看来这两位香客都刚到不久,头上豆大的汗滴落下,拿着芭蕉扇的手摇个不停。
方丈知道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俗话说“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佛门弟子是万不能做此事的。方丈便开门见山的说:“施主,这些东西,以及前几天的东西,你们都拿回去吧,我们出家人无福消受。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想必佛祖看到了,也会为施主施与福报的。阿弥陀佛。”
知事和尚立即把账册递给他们,“这是所有物品的账册清单,你们清点一下吧。”
随即几位罗汉堂的武僧便从后堂抬出几个大箱子,里面都是前几日的财物。
那胖女人笑吟吟的说:“方丈大师这是何必呢,这些东西是我们布施给贵寺的,我们夫妻二人与佛家有缘,这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方丈:“这些东西我们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这对我们来说太贵重了。佛门乃清净之地,容不下如此多的财物。”
胖女人:“既然你说佛门乃清净之地,那为什么还要接受别人的布施呢,还要下山化缘呢。如果你们能够接受别人的小布施,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们的大布施呢?”
方丈:“接受别人的布施,这是香客在结佛缘,多少都是他们的心意。然而小心意有小佛缘,大心意有大佛缘,恐怕贵施主的佛缘,我们小寺庙承受不起啊。”
胖女人:“说得好,然而我却从没在任何佛经上看到过行善有大小之别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佛祖割肉喂鹰难道就只值的造一级浮屠不成?”
方丈和众和尚闻言都是一惊,没想到这胖女人这般难言善辩。
这时在一旁的首座忍不住了,说:“行善是没有大小之辨,想必施主来意也并不是为了行善吧。”
胖女人笑着说:“首座果然有慧眼,我们来是有一点点小事,不过想必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
首座闻言,心想果然是有事而来,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施主来此所为何事?”
胖女人:“我们想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首座:“何人?”
胖女人:“一个女子,叫做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