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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剜把眼眯着,左边的666吹着莫名的欢歌。
敌不动,我不动。
去往药堂的路还长,路上小剜仍有逃脱机会。他最大的依仗是无齿刃带,只要刃出,即刻对敌人造成防不胜防的一击。
可恨!四个大银环箍得紧。系上后难以解开,如果撒谎说上厕所,666会允许吗?
这个问题不该问666。要是小剜自个儿押着敌人,他会给敌方制造逃生机会?
憋着!想要解手?做梦。
唯一希望的火苗,被小剜自己掐断。
也对,就算刃带解开且在手中紧握,又能怎样?未觉醒,只是一条皮带。
觉醒后,能有什么奇特之处?
小剜的思想是自由的,他可以试着估想。
(刃带,顾名思义,有着长刃的锋利,也有着皮带的韧性。觉醒认主后,或许能够出现器灵,有一定智力。到时,随我念动,它就是唯快不破的刃,它就是灵巧的缎带。)
(缎带质软,可对敌方进行远程干扰式抖动;快刃主要应对近身之敌,对敌方式随机应变,凭借挥刃者的技法,打出出奇制胜的连招!缎带与快刃的状态交换,更是要让他人畏惧三分,不敢上前。)
(没错!无齿刃带的妙用,一定如此。)
(至于为什么叫“无齿”,大概是要告诉使用者——刃无齿而不见伤,内伤胜外伤。大概是这样。)
揣测完毕。
不自觉地放下无碍的那只右手,靠近银环扣所在的位置。长袖误事,使得他不能行动。
说来也恨!要不是这身衣服,他能免去多少灾?灾难好,要不是灾难,他还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有那个实力与胆量。
事实摆在眼前,时间证明一切。你落后就要挨打,逃避不了的事实。时光一物,偶尔能救人于水火之中,偶尔也害人不浅。
每经历一件挫折,就是一次自我蜕变。小剜明白,好人之路也该有此等磨难。
现在,就只有时间能救人。
…………
……
有院墙的一段长路,走完。
前面是个拐角。拐角处有个略高的小山坡,种植两排不知是哪儿移植来的樱花。樱的深处是座大古刹,靠山崖而修建。
烟火从那儿飘出,大古刹里必有看家护院的僧人。烟火?但来往根本没多少路人,这一切估计都只是假象。
管它假不假,小剜心中甚是期待:必经之路!附近没有别的道儿!一定会经过那座大古刹。若是走过去,僧人会救我吗?大吼大叫,他们会在意吗?
谁料,一旁的666开口:
“看啥看?想去拜拜?”
不想!小剜没回应。
666有恃无恐,表情带着调侃,肯定是猜到小剜要干什么。但却发声说出这两句话,想证明什么?
证明他极可能经常来这里,与那帮僧人彼此熟悉、经常往来。也是一种告诫:这里都是我的帮手,你无生路可走。
很明显,666的语言诱导成功了。他的笑意没有减退,反而再一次加深。笑如旋涡,控制着猎物。
小剜的希望总是被掐断,在萌芽之前、在种子葬下土壤之前。刃带无用,外人亦无用。
终于,两人行进到大古刹正门边上。
小剜不甘心地抬头。
一方宝刹,可惜不是救赎。
666身影挡了上来,歪着颈儿,“他们从海岸彼方到这儿来,是外来蛀虫,你听得懂他们的话?”
海岸彼方?
哪个海岸?小剜都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地图。
难道……
如果小剜没猜错的话,自己穿越的世界……算了,他也正好有话要问一问。
“今年是几几年?”小剜问道。
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666笑意消失,在提防着,他不知道小剜为什么突然问这种常识性问题。在他看来,哪怕一个人再愚蠢无知,也应该知道今年的年份。
直到十秒后,才回答一连串的信息:
“交替历99年。海外强敌,由东而来,所到之处,压迫无尽。蛀虫吞噬着土地、吞噬着我族人民灵魂,也吞噬着数之无尽的财宝。我看,再过不久,脊梁也要被他们给换啰。”
交替历99年!
交替历?
申小剜生于交替历161年,他穿越之时正是交替历179年秋季。
原来他不是穿越到另一个世界,而是穿越回古时候。早该想到的!
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惊。
这里根本不是低武世界,而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家!他根本就没走远,只是时间倒退了八十年。算哪门子的穿越!没想到回到了最不堪想象的一段历史。
没经历过真实的历史,总看过“抗敌神剧”,知道残酷性!
整个人失魂落魄,想要问问天空,为什么?泪水不争气的在眼眶打滚,好在还没有落下来。
最后的坚强守着最后的精神底线。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种情况,该要他怎么办?
交替历99年,动荡四起!
难怪那边的大古刹整体修建得有点奇怪,原来是海外之人所修建,估计也没多久的建造历史,谈不上千年古刹。
666见小剜这狼狈样子,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觉得这样不错,给他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看不出你个憨小子还是个护家之人,那我带你去满是信仰的蛀虫巢穴逛逛,你会怎样呢?)
一脸圆滑,666拉绳子,哼声:“过来!小爷我要去玩玩绘马。”
“绘马”,即许愿用的木牌。有什么用呢?小剜此刻只想着怎么借机会溜走,顺便给仇敌一个该有的教训,让他也尝尝落指之憾。
一位小僧人见到有难得的来客,从里面出来,说着含糊不清的普通语:“请请……进进来……你?”
眼见是666号,小僧人低下头,像个快要报废的机器断了电。如临大敌,似见着了洪水猛兽一般躲着逃着。
“看锤子看……”666面对弱者,倒是口无遮拦。
看他这样子,是知道大古刹里没有威胁存在,所以才敢放肆。这家伙,令人咬牙而迫不得语。对弱者发怒,何异于外来强敌?都是一类人,别说是生活所迫,这是狡辩。
“请……”
小僧人退了回去,退回大殿内去藏起来。
另外还有几位僧人窃窃私语,看一眼,又俯身做自己的事。他们不敢惹那帮乞丐,他们没机会支配武力。
大古刹古朴,每一块木头都被雨水泡过,仍旧在那里守护无数年的信仰。对于这些外来者,那一片瓦、一方木,无声应对。风吹乱头顶樱花,流浪的花凄然落下,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