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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鸣不绝于耳,更有杜鹃丝丝悠远啼鸣。
一切的一切看不见却可以听见的纷扰,喧腾了整个黑暗世界。幕之下,皆是虚无与杂念。
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白虚,她就觉得身边似乎游荡着无数个“人”。不存在却应该存在。
还有多久才亮?
比下午独自待在这儿时更可怕个一百倍。睁开眼惶恐看到不该看见的灰白影子,闭上眼又怕被噩梦吞噬。
她的心里,住有梦魇。
回忆美好的童年,却时不时想起那个人,以及她的声声极具魅惑的呼唤
“二哥。”
那是她的妹妹。
妹……别让我再看见你。
白虚恼了,腔中带火。没谁知道她童年经历了什么可怕事,也没谁愿意去探究她污浊的青春。
她怎么了?
漆黑低分贝,白虚胆怯慌张。
故人蛊惑声,白虚痛恨斥责。
对自己过往,白虚自责混乱。
她可能活的不太像一个人。
命贱,似那鸿毛,水面轻浮四处漂!年少就有白发,一束接一束。不如改名“白毛女”,至少应了这条命。接下来半辈子,又该漂去哪儿呢?强敌像蜘蛛结网,世界像西瓜破碎要逃,就逃到没有蛛网的瓜皮区域。
白虚,这么一个打算。不代表正确,但她实在不愿再在这儿待下去,认真的。
叛徒?不,妹才是罪魁祸首。大家都稀罕她,把自己也陷进去。我恨她!
我本是男儿郎,唉
夜中明亮着星辰,人已静。
却还闹出动静,往事不堪回首。
不要再多想,白虚眯眼成缝,瞅了瞅身旁的“救星”。要是早点遇上恩人,至少可以免受白虫撕咬之苦
蓝衣男为禁锢她,伤其脚筋……
白虫至柴房地缝里爬出,寻着雪与肉而来。食物,饱腹,人虫,略同。
脚筋。
多已无异,不管断没断,她都会活下去,已经挺过来十几年!十几年呐,得坚持到生命最后一刻,不负年华,哪怕其中沾染有太多罪恶。
罪,如同黑夜如同墨,浓厚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洗不白的,能洗白的只有青丝,三千烦恼丝丝落,不落成华发。
“吖嘶”
虫儿又开始忙碌,那种可怕的咬力环绕踝部一圈。这圈子有扩大趋势,痛的仿佛不是那一圈,而是脑海的警惕与提前担心的预福
人挺过来,虫儿不曾停。
好在攻势微缓退,暂时饱腹。
白虫,是群不吐骨头的渣子!白虚恨透这些白虫,也恨透了害她得到这般结果的人,全部人。夏还没来,她的心火已经把雪液焚烧、把所有能毁的统统灭除酷暑催发躁动的心雪,已提前降临。
谁愿意不完整地活。
她想要活啊,却生不如逝去。
疲劳使心灵受损,回忆积累仇恨面积。就这样,用伤痛把命吊着吧。吊着吧毕竟吊了好久,也不差这几只白虫的重量。
“这人今晚难道不回来吗?”
忽然,剜长吁一声。
原来他已苏醒,也可能根本就没入睡或是只眠了一会儿。未来青年人,谁愿十点之前早早睡去呢?已经过了被父母催促早睡的年纪,不都是青春肆意晚睡吗?
晚睡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他醒了,却没等到该来的那个人,竟有点担心。意外会降临在任何人头上,大家都是人,难免遭难受灾,彼此应顾忌。
“白虚,她没过来吗?”剜提问。
白虚反问:“你的她,是人吗?”
“当然。”
“这附近除了我们,哪里还有别人?”
“别话,那边有动静……”
并不是脚步声,似游弋yi水中的鱼,只能泛起一丝涟漪。来者何人?
白虚提心吊胆:真的假的?这条路居然闹这种东西!他到底想干嘛?
剜听得仔细,黑暗空旷的下地上,那一丝波澜越来越近。不会错的,或许在白虚意识里那只是夜深的微风,但他好歹听习惯了,记得准确。
这么轻的脚步,只有瑾饴才会樱她上房迅猛,堪比猫速。力气大还病弱,简直可怕。
挪步上前,得提前行动。
白虚轻言语:“喂……”
现在可不是回答什么疑问的时候,不能放跑了白瑾饴,目前正是捕捉这只恶毒丫头的最好机会。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现在才回去,反正拦住她就得了。
缕缕风线,是移动的精灵。
风无色,在转变方向。风线牵动着这头与那头的联系,同一个世界上不同的位置。
讲真,剜真想突然蹦出来吓吓那丫头,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不要,万一人家急性子突然爆发,远程武器拽着一崩,啪
吓晕胆的,吓不了玩命的。
来了!
从剜身旁飘过,像件衣服,不!衣服尚且还能刮出风,周身充斥阻力,这家伙更像一条米线。
是瑾饴吗?
毫无悬念,不是这蛤蟆又会是谁。
剜不知何时解下了左手上系着的辫子,冲上去一扣。被轻易躲过,打在空气中,失策。
“嗯?”
不要慌,至少确定了前面有个人存在。
剜趴下喊一声:“快出来,逮孽……”
“剜?”瑾饴认出了他,不只是声音,还有感觉。刚才踹了一脚,不会错的,就是这家伙。
一阵急促风涌,两边拉开距离。
快逃。
得拦!
拦?
拦不住。
剜失算,从他发出声音那一刻起,不!从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已经输得彻底。他的依仗是什么?
凭什么认为自己能逮住瑾饴?
靠白虚吗?
走路都不能走,总不可能让她爬三分钟再拖住对方,当瑾饴是傻瓜吗?就算瑾饴真的有看戏的心思,愿意留在这儿歇息个两分钟,白虚也拖不住。
拖油瓶,搞不好会变人质。
第二个依仗:出击时间。本可以变幻莫测,从旁窜出施以撞击,最不济也能把瑾饴撞倒,如昨日那般。病柔躯壳qia,跟纸没区别。
你在担心什么?申剜?
我……
连抗衡的勇气都没有,今后怎么活着?
已经完了。
一把远程武器的口子,抵过来。
“不要动!”白瑾饴一手持武器,一手艰难地扣着肩上的大包袱,里面是骨头。
无人能看得清她的身影,有恃无恐。
剜绝望心起、慌张无力,差点就这样摔下去。眼角朝白虚方向看去,所以杂念化为一声长叹。不是气恼,也不是自责,是期望
我命一条,换她命一条。
相因,划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