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袁易已经被逼着登上了火床,脚下就是大型人体烧烤架,正常的步骤应该是撒点什么,但徐府的家丁们却并没有这样做。
只有徐腾达一个人手持着火把,抱着膀子站在一旁咧嘴谄笑。“哼哼哼……”
至于袁易会被烤到几分熟,是否需要裹上面包糠,能否把隔壁小孩馋哭,那且只能随缘。
“哼哼……小子,一会要是觉得疼就大声喊出来!反正喊的声音再大,也没人能救得了你!哈哈……”
可以听出徐腾达笑的很癫狂,他洋洋得意的看着年龄与自己相仿的袁易,这种高高在上骄人一等,控人生死的快感油然而生。
而袁易在自己的大限来临之际,开始有些神志不清的胡思乱语。
“啊……”
“感受炙热的温度,我在烈火中永生,发出响亮的呐喊,绽放最美的人生,我将化为轻盈的尘土,扬在大唐长安的天空……”
此时袁易的心情又是崩溃的,他完全不明白老天爷的动机,为何要挖空心思费尽心机,把他弄到这个鬼地方送死。
‘死’是一个极其严肃的话题……
‘死’是每个人的归宿,人活下来就是等着死,人都是向死而生的活着,袁易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袁易并不怕死,他作为一个后世之人,完全能接受一万种稀奇古怪的死法……
他能接受被汽车撞死,即便是让几十吨的大货车从他身上驶过,让殡仪馆的人戴着口罩都嫌恶心,然后用铁锨镪起来,放在盆里端走的那种。
他也能接受被歹徒捅死,起码他的死好歹能佐证出一个杀人犯,然后把罪犯抓住以后枪毙,起码也帮社会减少一个坏蛋。
他甚至还能接受被水淹死,因为那样还可化成水鬼,只需等待时机拉下一个替身,那样他就可以重新投胎转世。
但他却万万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从遥远现代,穿越到更遥远的古代,然后被一群凶恶的古人架在火上烧死……
因为他不是哥白尼,不是伽利略,他不是耶稣,也不是凤凰座一辉。
他不能在烈火中涅槃,也不能在火中永生,更不会死后的第七天,在信徒的众目睽睽下复活。
他不想证明地球是圆的,也不想知道太阳是不是宇宙的中心。
他不想知道地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转的,更不想唤醒人们都得相信上帝。
他更不想拯救什么女神雅典娜,他也许只需要一个贴心的妹子,让他们两人生活在山水之间,完整的渡过完一生足矣。
千年之后不会有人记的他,任何一本典籍也不会有他的记载,至于什么坚强、勇敢、伟大、坚持真理和正义都统统都与他无关。
而袁易现在却要享受跟圣人们一样的死法,火刑。
这一切的一切,到哪说理去?
我袁易冤啊!
袁易躺在偌大的火堆上,歇斯底里的发出最后一声悲鸣,身旁又是十几号壮汉家丁,他只能接受命运的不公审判。
就在这个人之将死,其想法却很丰富的弥留之际。
袁易又突然想在他的有生之年,最后一次验证他爷爷传下的易经,到底特么的还管不管用了,最起码让他死后去阴间找到老头抱怨几句。
他就以看到天上的几片落叶起卦,依旧用的是‘梅花易数’起卦法。
三片叶子在脚边落下,两片叶子在脑袋上方落下。
得卦火为离,初爻发动。
“应了,应了,没想到现在又应了,这卦一点没错,离为火卦,说明天上地下全是火,我特么就应该死在火中!爷爷,您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您的卦终于又准了,我现在马上就能见到您了!”
这时左边又落下四片树叶,卦象又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就在袁易还没来得及详解的时候,呼啦……
徐腾达手中的火把扔在袁易身下的柴木上,火苗从柴堆的底部慢慢燃起,黑色的浓烟越来越大,袁易感受到这股炙热的温度。
可就在这时天上又掉下一片落叶,恰好落在袁易的脑门上。
莫非这片树叶也是用来助燃的,就连徐家的一草一木也容不下我?
随即袁易否定了这个想法,刚才用树叶起卦,现在又有一片树叶落下,说明卦中自有玄妙变化……
火为离卦,有爻位发动,随即变成了水火既济卦。
前卦意思正是自己即将被火烧死,再往下面推算的时候,看到后卦的含义却是即将被水所救,阳火在下有阴水在上。
可袁易躺在木柴上呆呆望着蓝蓝天空,那是晴空万里无半点浮云,甚为干爽的空气非常怡人,哪里还有半滴水能救命啊?
“老天的确在跟我袁易开玩笑,我都快要死了,爷爷教我的卦还是不准,一切都结束了!罢了,罢了……到头来,谁还不是一死!”
袁易闭上眼睛,准备超脱这平凡的一生。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跃然响起。
“赶快扑火!”
有着特殊声线的一道命令下达,百多号兵勇拿起附近能拿的东西,就地取着大染缸里水,疯狂往火堆里泼水。
刚刚燃气的大火不难扑灭,可是浓烟熏呛却让人睁不开眼。尤其袁易被火烤了半天后,又被浓烟熏呛一时有点睁不开眼。
有两个身影飞奔上前,在柴堆滚滚的浓烟中,摸索到袁易的胳膊,将他从火堆里拽出。
三人被泼的浑身是水,原本昏迷的袁易被冷水这么一激,又给激醒了,他迷迷糊糊看着身边众人,这都谁跟谁啊!
我已经死了吗?
死了为何还要泼水?
泼水节?
地府的欢迎仪式?
困顿迷离当中,双目浑然再扫……
等等……
好像有个熟悉的面孔,我袁易在地狱有熟人吗?
不对,这人好像是昨日那个拿刀砍我脑袋的坏厮……
袁易苦笑,火烧不够,还得再挨上一刀,我到底上辈子做了多少缺德事?
来吧,他无奈躺在地上,任由身边众阴差处置。
“不对,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好像是昨天那个虔诚的少年!对,就是他!我还没死……我还没死……”
袁易迷幻的眼神里,好歹搜寻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昨天两眼中间,山根处长粉刺的富家俊少年。
躺在地上的袁易,有气无力道:“怎……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