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穆拿到帐本时,很快便合计出了种猪场半年来的利润,合计出来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半年来,种猪场的利润竟然是半年的两倍还要多,老穆真的有点迷惑了,他这一年的工资竟然比不天成一个星期的纯收入,由此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生。
老穆无心再核算每个家庭的具体分红,开始盘算起自己的付出与收益来。自己每天在学校要守七八个小时,甚至于晚还要批改作业,而种猪场平时都是老赵一个人在那里照管,天成虽然每天都去看看,但是基本没有投入多大精力,而收入看,假如按照投入比例实际核发算分配的话,他至少点了总投入的百分之七十,依此算来,这半年来的收入,是自己十五年的工资总收入,如此低的收入,自己的人生价值又在哪里呢?他真的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再干下去?
老穆越想越觉得烦闷,将帐本收起来,悄悄地走出屋外,站在院里仰望天空的繁星,天空如一张网,那些星星好似大网的明灯,每颗星都很恒定,一动不动地在那里眨着眼睛,好似在向宇宙说着心里的悄悄话。小时候曾听人说,人死后会化成天的一颗星,这是迷信,但是假如是真的,自己将会是这天幕中的哪颗星呢?这些星星各有其位,从不互相碰撞,一旦发生碰撞,那就是宇宙中的灾难,这个世界就是宇宙,每个人的工作岗位就是这星星,假如人们都心向一个岗位,那岂不乱了套,那些收入微薄的岗位还是要有人去做的,人的岗位就如同这星星一样,是自己的定位,离开了就会迷失方向。老穆自己在为自己有点可笑的想法自我寻求着开脱。
老穆叹了口气,回到屋内,看着熟睡的秀花,若有所思,轻轻推了推秀花,秀花“哼”了一声,猛然醒来,有点不解地问:“你怎么还不睡觉,算完就睡吧!”
“我越算越不困了,叫醒你商量点事!”老穆声音很轻,却显得很神秘。
秀花立即清醒起来:“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大事情?”
秀花知道,没有大事情,老穆是不会轻易叫醒自己的,所以显得有点困惑。
“真的是大事情,你看我刚才算了一下种猪场下半年的收入,真的让我困惑起来。”
“困惑什么,那是天成相信你,才让你算的,再说不就是一笔简单的帐吗?你困惑什么?”秀花轻声问道。
“哎!你不知道,种猪场这半年的收入,简直能以让我相信,假如我没有算这笔帐,我始终也不会相信,天成会赚那么多!”老穆话语中难免带着一种伤感与自叹。
“这也不算什么事了,你半年不是算过了吗?并且半年,咱们村的分红不是让大家都明白的事情吗?这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秀花觉得无论赚了多少,都不是什么希奇事。
“可这下半年,要比半年翻了好几倍呢!”老穆语速虽然慢,却让秀花心里也翻起了涟漪。
“怎么?我们的分红是半年的好几倍么?”秀花立时想到自家半年的分红来,现在收入多了,自然也会分得多些,以解自家盖房留下的“钱荒”。
“看你,就想着咱家的收入,其实半年分红时,那是天成为了让大家多分些,实际是将自己的收入部分,也分给了大家,他没有算自己的收入部分,下半年不会那样,不过就是这样,我们分的钱也会比半年多。”天成的解释让秀花听得很明白,分红还是比半年多,还是会缓解自家的困难。
“这是好事情,我怎么不惦记着这些,还惦记什么?”秀花觉得老穆不会因为分红多叫醒自己,所以才反问了一句。
“你也没有想想咱家的收入,咱们家这一年的收入,就算加我的工资,也不及天成种猪场一个月的收入多,你说咱这每天都忙得少有轻闲,而实际却没有什么收入,你说咱这一年忙得有什么意义?”天成的话让秀花没有立即回答。
秀花听出老穆的话外之音,老穆这是在对自己与家庭的收入不满足,所以才提出这么个疑问。
“听你话音,你是有什么想法了?”稍加思索后的秀花问道。
“你这话说对了,要没有什么想法,我就不会叫醒你了!”老穆回应着,摸出一根烟来点,立时老穆便被吐出的一口浓烟包围。
“有想法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不然会让你闷出病来!”秀花关心地说道。
“我刚才在想,自己还教什么学,咱也搞点副业,干一年半载,咱家不一样也能多赚些钱,解决咱家当前的困难吗?”老穆语气沉重,让秀花听着包含着些许无奈。
“你这想法,不适合你,论学习,天成当年不如你,这个你也清楚,但是论心胸,你却不如天成,天成敢闯敢干,并且也很能吃苦,你呢?这么多年在学校教书,自己就是一个书呆子,就你那脾气,有点事就睡不着觉,你还能干天成做的事,你看人家天成,拿得起,放得下,就是再难,在他面前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拿去年猪场失火那件事,假如是你,还不气得发疯了啊?你看人家,不但没有生什么气,而且还让大家得了那么多好处,你能做得来啊?”秀花听到老穆不想教书的话,立即感到老穆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了,一五一十地数落起老穆来。
老穆听到秀花这番话,自然也便没有了言语,心里暗想:“是啊!秀花说得没有错,自己确实在很多地方,无法与天成相比,学习的优势,只能代表对书本知识的认知,并不代表情商的高低!就莫论什么大事,这拿这几年种地这种小事来讲,本来庄稼的管理是挺简单的,可自己就不能看到哪片庄稼发黄,看到就想着施点化肥补补,谁曾想,到收割时,却害得施肥的那片庄稼被风刮倒,颗粒无收,几年来,明知这事做得不妥,但是每当看到哪片庄稼明显不一样时,依然是放心不下,还要去补施点化肥才安心,就从这一点,自己心里难以容得下事,从这小事可以惦量,假如自己也像天成那样经营种猪场,自己也能像天成一样,将种猪场那样放心地交给老赵去经营管理么?”
秀花看着老穆吞云吐雾的神态,突然担心老穆又犯了傻,连忙劝道:“人啊!千万别想不开,有数的‘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每个人都有活法,怎么能将别人的活法移到自己身,那不是自找罪受么?”
“你说的也对,可是现在是当下,我们的收入太少了,就盖了这么几间房,就让我们全家欠了一屁股债不说,就靠我们现在的收入,还不知何时能还?”老穆当即反问道。
“那也不能放弃教书,你在学校惯了,真要让你放弃教书种田,就你这心态,不仅种不好,说不定,还会给田里的庄稼添乱呢?”
秀花的实话戳中了老穆的痛处,让老穆心里如同针扎了一下,没有接话。
秀花怕老穆想不开,继续劝道:“你好歹在学校挣点钱,够你的烟钱,不用你放弃教书,我与穆艳俺娘俩再想点法子,真不行,来年春天,咱也在房后盖个猪圈,养十头猪,说不定也能增加我们家不少收入,这也比你放弃教书强百倍,你说是不是?”
秀花的话好像提醒了一下老穆,随即说道:“这倒是个办法,节后可以与天成商量一下,咱们没有钱,分红后可以先暂时不还你爹那里的钱,等我们赚了钱再归还不迟!”
“那不用再寻思了,你还是教你的书,等节后咱们就与天成商量这事儿!”秀花显得有点兴奋。
天成凑了去,亲了一口秀花:“还是媳妇想得明白,那就听你的,睡觉!”
说完,便三下五除二地脱下衣服,快速钻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