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平这里虽然在行政规划上属于金城，但它在地理位置上其实已经出了金城城区了。

说不上有多远，但是打车过来也得将近一百大洋才行，要是遇到个停半路死活不走的黑车，说不好还会更贵。

不过方昶还好，反正不管花销多少，他都打算记到原暗的头上了，现在就当是提前消费了——反正都是因为他们搞事情才产生的合理支出嘛，正好合适。

只不过不巧的是：

当打听了一圈，好不容易在这地方的一个角角里找到尤保全的商铺时……

“啥？你要找尤保全买狗？那你可来晚了，前几天他就被巡捕司抓走了，说是偷狗太多，加起来价值太大，犯罪了。”

隔壁卖花的老大爷围着火炉如此说道。

是的，尤保全。

他此行主要目标，因为多次盗窃构成盗窃罪被巡捕司的人给先行拘留了，马上就是逮捕起诉审判一条龙进班房了。

算算时间，正好是方昶向莫元任举报的第二天。

“这可真的是我坑我自己。”哭笑不得的方昶告别了花店老板，干脆一个人在街边溜达起来。

方昶过来的时候正好是渝平这个小镇子的集会，附近十里八乡过来做生意牲口贩子还挺多，站在街边没一会功夫，他就看着有好几辆拉猪的车冒着黑烟过去了。

“你说老尤是不是偷狗偷到哪个关系户手里了？”

摆摊的两个大妈蹲在那里闲扯，一人一把瓜子，搬个小马扎，有一搭没一搭的，还挺滋润：

“我看他卖了好几年狗了，也没人抓他啊。”

“嗨，这事情谁知道呢，估计是扫黑除恶的时候发现什么案底了呗。”另一个大妈嗑着瓜子，漫不经心道：“不过他这一进去，那些找他买狗的人可就愁了，也不知道他那狗都是咋养出来的，咋都那么聪明啊。”

“是啊是啊，这几天好多人都在找他噢，以前还没发现他这生意有这么好。”

“我今天还见到俩呢……哎你看，他们不都还没走么？”

说着，大妈便挥手招呼了一下方昶，“小伙子，你也是过来买狗的？”

“嗯？我吗？”方昶得到大妈的确定之后露出一个十分乖巧的笑容。

（微笑·对长辈使用版。）

“对，我是想开个宠物店，然后听朋友说那个尤保全的狗聪明、听话，而且还长得好，就过来看看。”

“这人生地不熟的，这都大半天时间搭进去了，结果发现他把自己搭进去了。”

“嗨~，那你可真是够倒霉的。”

“可不是嘛，也怪我功课没做好。”方昶看了眼在对面饭馆子吃饭的妖类，顺势就蹲在了两个大妈身边。

“……”

本来方昶是想蹲一蹲那个经常和猫妖来这边的妖怪，顺便在从大妈这里套一些关于尤保全的信息。

结果大妈聊了几句。

一拍手，哎哟！

眼前这个俊俏小伙竟然还挺不错的的哎，正好我们家那个谁谁谁还没对象，这么帅气一小伙子，赶紧给介绍一下。

于是三人的话题便歪了起来，一歪再歪，等到方昶招架不住的时候已经被她们张罗着加上自家女儿的微信了。

“不早了不早了，我得走了，要不然回去就太晚了。”

“真的，哎哟，我还能骗阿姨不成？真没骗阿姨，我是真的得走了……真的，好好好，我回去就和她们聊，对对对，是是是，啊呀，肯定么，那还能骗你们不成……”

又是保证自己回去肯定和两个姑娘聊天，又是肯定自己会好好和她们聊天，说了半天之后方昶总算是从这两个热情的过分的大妈这里摆脱了。

拒绝了大妈从自己小摊上抓起来的水果瓜子，方昶小跑了两步，借着去公共厕所的机会变成了一只麻雀，撵着同样找尤保全那个妖怪就走了。

抄近道飞过几条街道，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丢了的方昶终于找到这个面部特征极为明显的家伙。

轻飘飘的往皮卡上一落，这就算是顺利搭上了顺风车。

方昶还特意看了一眼车厢上喷吐的一行蓝色标识：

“奥杜因屠宰场。”

“？”

一个由妖怪组成的超凡组织，结果接自己人用的是屠宰场的车，这是什么操作？

还是说他们想营造一种，“收走的动物都被送进了屠宰场，绝对不会再卖出去”的错觉？免得到时候闹出什么妖类伤人的事情牵扯到自己？

可以的，现在的妖怪都这么聪明的吗？

方昶蹲在皮卡车厢里一路颠簸，等这个脸上胎记足有拳头大小的妖怪停车时，天都已经将近傍晚了。

“老朱？老朱？你人呢？”

车停在屠宰场大门口，身高体瘦，面上胎记遮住整个左眼窝的妖类骂骂咧咧的从一旁小楼钻了进去。

这里应该是金城附近的一处小镇，被高低起伏的荒山包了半圆，从这里向南远眺的时候还能看见一片刚刚亮起霓虹灯彩。

飞到半空四下侦查了一下附近的跑路方案，方昶也跟着钻进了这个血腥气严重屠宰场。

“刚刚啥玩意过去了？”

麻雀在夜色下一闪而逝，门口闲聊的两个保安面面相觑，他们刚刚是不是看见上面东西咻的一下过去了？

“没有吧。”

“眼花了？”

夜色莽莽，两个在这里混日子的保安继续瞎扯淡闲聊着。

无月也无风，只有头顶的LED灯牌在黑暗中闪着暗淡光晕，虽然才刚过六点，但夜色已经将这片小镇扑的满满当当的，若是迎着红光往里一看，此刻的奥杜因屠宰场到处都泛着一股红澄澄的光泽。

重的像是即将凝固的血液似的。

掠过屠宰场前面的水泥地，确定附近的两个妖怪都在一旁的小二层之后方昶便从厂房上面的换气扇里钻了进去。

用水泥支柱简单划分出不同工作区域的厂房是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

架子上挂的都是一些白森森、红彤彤、切大块之后欧的各类生肉。

一些小镇上过来拿工资干活的附近居民就站在流水线前面等着生肉送过来，或者手动改刀，或者用机器将大块骨肉分开。

然后大块和排骨转送一旁外销给菜市场的肉铺子。

小块的碎肉则送进绞肉机，等搅成肉酱之后在拉到另一边的流水线上装封成火腿肠——方昶看了，这些火腿肠都是玉中玉的外皮。

——就是他们这个玉字吧，那一点比较糊。

猛地一看，简直和王中王一模一样，甚至拿肉填的比王中王还像王中王。

在方昶到处溜达观察，顺便飞向一旁小二楼的这个过程里，他也算是好好长了一下见识。

什么控制比例用酒精和水造假酒的。

什么火锅店里的牛羊肉肉卷。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若是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只要是《食品安全法》禁止什么，这里就有什么，那叫一个应有尽有，样样不缺，样样齐全。

方昶已经在期待见到屠宰场老板和那个胎记脸妖怪的场景，到时候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一定要好好问一下这俩妖怪是咋想到做这假货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