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仔细探查了黎宋陶的状况,有些头疼地道:“他确实是化凡了,有点麻烦啊。”
黎宋陶面临的问题,被抛到了夏木他们这边。
哪怕他们恨黎宋陶恨得牙痒痒,却根本不敢弄死他。
这也是夏木等一开始不会往杀死黎宋陶方向去设计的原因。
同为化凡者,你杀他是真的没什么卵用,反而让他逃脱了应得的惩罚。
世间自有禁锢神魂的手段,然而他们限于修为,根本就做不到。
包括小木也不行。
它和夏木一样,不过是利用克制对方这个优势,要达到灵魂层次的修为,它还差得太远。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无非就是阻止他自杀。这还不好办?让他昏睡到咱们出去之日,自有人收拾他!”林可怡捞出一大堆精致的玉瓶,每个玉瓶上,似乎都刻着阴损、闷棍、下三滥字样……
“也只能如此了,得先把他弄醒,至少得问到逆乱乾坤阵的阵眼所在之地。”夏木朝山崖方向示意了下。
涉及太多隐秘之事,审问黎宋陶,自然不能当众进行。
林可怡点了点头:“小木,三九,你们过来!我们去隐秘之地审犯人!对了还有上官师妹,你也来!其他人不可放松,按先前布置,轮流值守,尤其注意同门!在我回来之前,除于师姐的团队,任何人若不听警告,擅自靠近,杀!”
众人心中一凛,这才想起自己身处试炼区,而且才经历了一场几乎是根本不可能胜利的战争。
他们都是精英团队,知道这场争斗,虽然看上去似乎轻松容易,然而背后付出,不知要谋划到何种程度。
往往是一招不慎,便是满盘皆输之局。
而且这场争斗,更像是一道开胃菜,接下来要面对的,才是大场面。
林可怡已经在团队中建立了足够的威信,自然也把外界发生的事,告知了团队。
妖兽反而在其次,真正厉害的高手,即将入场。
区区逆乱乾坤阵,又缺少了黎宋陶这个始作俑者操控,想要发挥威力绞杀这些弟子,恐怕还做不到。
这个高手,极可能就是崔永年!
这是一个让林可怡从玉灵宗,一直吃瘪到乾丰宗的可怕对手。
他是楚天舒的亲侄子、宗门太上楚明月的真传弟子。
立场决定了,哪怕作为首席,崔永年根本不需要任何积分,也必须来!
而且,就目前这种形势,但凡对宗主不服的势力,恐怕都会集结团队,甚至极端情况下,他们还会联手。
如果换位思考,包括宋时和周海峰,估计也会采取这种策略,先把谢磊拉下来,咱们再来谈利益分配的事。
……
上官映月拉着赵极郸跑了过来。
林可怡本意是要分开他俩冷静冷静,尤其要避免他俩独处,免得浓情蜜意之下,铸成大错,却被夏木眼神制止。
林可怡莫名地心一软,伸手将上官映月拉入自己怀中,瞪了赵极郸一眼:“跟着师弟,听到没?”
“是……林师……不是,林师姐!”赵极郸跟个傻子似的,差点脱口而出,喊林可怡师母。
包括小木在内,都发出一阵会心笑声,笑得林可怡心烦,也笑得夏木心碎。
“你们先过去,我和赵师兄随后就来。”夏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地转身,朝着还趴在阵中跟条死狗一样瑟瑟发抖的吞月翼狼走去。
“也行,待会儿你自己来。”林可怡也不墨迹,将黎宋陶扔给王竹提着,骑着小木直奔先前藏身的山腰洼地而去。
王竹只是打掩护,小木才是真正能弄醒黎宋陶的关键。
夏木担心黎宋陶也像吞月翼狼那样,被这种剧毒伤到神魂,沉睡不起,自然不敢继续耽搁,而是分头行动。
……
“你是小翼的老婆吧?”夏木伸手摸了摸这头翼狼的脑袋。
既然决定带走于慧身边那头翼狼,夏木习惯性地随意给它取了个名儿。
夏木对狼族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这头母狼,明明还对小木的震慑心存畏惧,却依然不自禁地自眼中流露出一丝贪婪。
“小翼病了,我治不了,得带它出去治。你和它相依为命,可不能拆散你们,所以我也会带走你,你不介意吧?”夏木就如和相处多年的朋友交流一般,友好地沟通着。
赵极郸对这种和根本无法理解其意的妖兽沟通方式,确实不是很懂,只能认为这是夏木在释放善意,语言可以在无形中起到辅助表达善意的作用。
果然,夏木回头对他道:“理论的东西,永远需要实践。这种与妖兽沟通的基本能力,还是要具备的。你有驯养寒雪鸦的经验,但是我看得出来,你还是没有跳出驭兽师奴役妖兽的心态,这样不好。”
“是。”赵极郸恭敬地道。
“不用太拘谨,我在这条路上,也只是一个探索者,你我是相互扶持的关系,未来你可能做得比我更好,也未可知。”夏木继续抚摸着母狼,温言道。
赵极郸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继续以“是”应之。
夏木的重点,显然不在于此,前面那些废话,不过是开场白。
“你和上官师姐的事儿,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一切就看这修妖之路是否顺利。只有好好为对方而活着,才是对所爱之人,最大的爱意。这个道理,我希望你明白。”
夏木是针对先前他擅自决定冲击暗夜妖蝠,为上官映月杀出血路那件事。
明明夏木比赵极郸小了一百多岁,可是赵极郸却完全如小孩儿一样,生不出任何年长者之心,反而因为夏木的话,陷入了无端困境。
“我不知道,当时情形下,如何才能做得更好。”赵极郸老老实实地道。
夏木有些怔然,沉默了下才道:“……如果是我,我会将实情告诉对方,她有知情权。可能我是医修的缘故,我觉得这种不经过对方同意的决定,是怀有私心的。”
“也许吧,可惜我不是医修。”赵极郸苦笑道,算是委婉拒绝了夏木在这方面的建议。
唯有爱情,别人是教不会,自己也学不过来的。
“嗯,这个态度就对了。”夏木拍了拍赵极郸,“你看,涉及自己根本利益的时候,哪怕是我这个引路人,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在坚持。修妖一样会面对无数非议,你须记住,这也是你的根本利益,绝对不能退让,这就是我今天要对你讲的!”
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场,赵极郸一定会伏地叩拜,感谢夏木的提点。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修妖,是被逼的,内心上甚至是排斥的。
如果有机会摆脱这种前行方向,他一定会动摇,这是可以预期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有了真正的牵挂。
这种被动,必须转化为主动。否则在他和上官映月之间,至少会横亘着杜萱琳这座无法跨越的大山。
“好了,这算是第二堂课,现在下课。这头母狼,送给你做伙伴吧,给它取个名儿,好记。上官师姐也算是驭兽师,这块她很有经验。本来小翼我也是要送你的,估计于师姐不同意,回头我拿风尧战狼跟她换换,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好……”赵极郸有些哽咽。
他自然知道,夏木把这些对他而言算是极其强大的助力送给他,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他感悟修妖之道做铺垫,但是却顺便利用了上官映月驭兽师的身份,通过妖兽来掩人耳目,便于他俩接触。
“嘿,我实话跟你说,你没想过,自己怎么就这么大胆儿,敢打上官师姐的主意么?听过项师姑炼制一纸书的故事哈?你和上官师姐,都中了招。回头我会去找项师姑要解药,到时候你再问问自己的内心,是否继续这段感情。如果愿意,我全力支持你。”
夏木不可能不把实情告诉他,否则闹得不可收拾,对赵极郸而言,简直是灾难性的。
“我有想过这个问题,这根本不符合我的性格。”赵极郸惨然笑道,“师父,就当我喝醉了酒,酒壮怂人胆,我才敢多看她几眼。至于其他,您放心,我有分寸,不会乱来。其实像上官师姐这种完美女修,那里需要中什么一纸书才会心生爱慕……不用解药,我自己就不得不醒。上官师姐那里,还请您及时替她解治。”
确实,女修更感性。
就如于慧,意到浓时,往往无法自持。也就夏木没那能力,不然在那种强烈挑逗下,大概率夏木会沦陷。
夏木轻轻一叹:“我懂!哦,对了,出去后,你把王师姐带过来,我给她瞧瞧病。”
“她……她有病?”赵极郸很吃惊。
赵极郸和王茹涵夫妻数十年,是真没发现她有什么毛病,可能唯一的毛病,就是特别在意年华匆匆。
但这不是人类的正常思维么,难道也算病?
“嗯,我在王竹的粉丝见面会上见过她。当时人太多,病人也多,来不及一一诊治,而且她们也不给钱。我倒是不介意免费看,但是师姐是不做亏本生意的。师姐的话,我不敢不听。”
赵极郸觉得自己和夏木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按他的思维,是真的理解不了夏木的逻辑。
直到后来和夏木接触多了,他才知道,在夏木眼里,这世上全特么是病人,只不过是病得重或轻而已。
“好了,陪我去瞧瞧稀奇……对了,一提到亏本生意,我感觉我在你身上,好像亏大发了。上官师姐本来是要跟我过日子的;修妖是我独门绝技,现在居然还要免费教你;出去后我还得给你媳妇儿治病……有了!”夏木眼睛一亮。
“带纸和笔没?”
“带了……”赵极郸又茫然了,机械似的从储物袋里掏出纸笔递给夏木。
夏木刷刷刷地写了一通,然后递给赵极郸:“瞧瞧,要是同意,就摁个手印儿,等你能修魂了,再打个魂印儿。”
赵极郸接过那张纸一瞧,一哆嗦就把纸扔地上了。
纸中上面那排大字,赫然写着“卖身契”!
纸张中间,则是一大片空白。
唯独落款,留着“以上条款,乃赵极郸本人自愿,绝无任何人强迫。若有违反,宗门戒律从重处罚”字样!
夏木给赵极郸的,是空白卖身契,中间那一片空白,完全是夏木想怎么填,就怎么填!
“怎么,不愿意啊?不愿意拉倒!你去宋师兄他们那儿,先听他临时差遣,这边你就不过去了。”夏木也不生气,伸手捡起那张纸,便要撕掉。
“不是!我知道您是为我好。”赵极郸迅速抢过那张契约,伸手咬破手指,直接摁在自己名字上。
“哈哈,走咯。”夏木很高兴,收起卖身契,又如上次那样,搂着赵极郸的肩膀,朝山腰走去。
这次的赵极郸,依然很拘谨,却完全不像上次那样,充满被迫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