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易闻沉默了。

如果应聘的是其他任何人，他都不会如此的犹豫，可张晟毕竟是小诗的父亲，如果对方知道了女儿成了自己的伴身灵，那他无法想象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要是高兴还好，可要是责怪他没有让小诗安息，那他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图鉴收录灵体根本就不受控制，只要对诡异的解析度达到100，那就必然会被收录进图鉴，所以要是答应了张晟，易闻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都不在他面前使用小诗的能力。

可这基本上不可能。

再说只要接触的久了，对方也迟早能在易闻的朋友、同事甚至是历史影响资料里发现一些端倪，毕竟他注灵的过程太过华丽，而且还必须得先唤出灵体才行。

白下市诡异爆发的事件虽然并没有在媒体上曝光，可他们这是一家除灵事务所，所以未来接触到协会内部资料的可能性很大，而作为事务所的助理，自然也可以看到。

挂断电话的易闻一阵犹豫。

他理解张晟的心情，所以并没有一口回绝，可小诗的事情实在让他有点为难。

不管是隐瞒，坦白，还是直接拒绝，三个选项无论怎么选，都不会两全其美，要么让对方难受，要么就是让自己内疚。

易闻在脑海中默默看着图鉴，小诗正在一片幻化出的花园中欢快奔跑，白色的连衣裙随风起舞，隐约还能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易闻，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警方的？”

王萱见他接完电话后就一脸的纠结，走近两步，小声的问道。

“不是，是一个应聘的，不过对方的身份有点尴尬，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易闻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召唤出小诗，把前后经过稍作修改，开口告诉了王萱。

“”

“你是说，刚刚那人是她的爸爸？”

王萱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白衣女孩，眼神里透着难掩的心疼，张开双手运起灵力，轻轻的便将她抱在了怀里。

“易闻，坦白吧！就算我们被他骂一顿打一顿，也没有理由阻止他们父女相间，比起失去孩子的痛苦，这点委屈算什么？”王萱直视着易闻，脸上满是坚定。

易闻所害怕的，无非就是怕对方会责怪自己没有让女儿安息，可比起人家失去孩子的痛苦，这点责怪又能算的了什么，何况他还只是猜测，说不定人家父亲还很乐意能和女儿相间呢。

“你说的也对，那我和他约下时间，把事情当面坦白吧，大不了以后不让小诗注灵就是了。”

易闻被一言点醒，说着便拿起电话，向张晟发了一条消息。

被王萱抱在怀里的小诗懵懵懂懂，茫然的看着两人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心中被一股莫名的欢喜萦绕，不自觉的便露出了一抹纯粹的笑容。

冬天的夜晚总是早早的降临。

当易闻带着包子离开宠物店时，清冷的大街上已经亮起了一排路灯。

河边的小树林在封锁了几天后，如今也终于再次开放，不过因为这附近接连发生了两起诡异事件，所以路上的行人明显变得稀少，也变得更加行色匆忙。

易闻向树林的深处看去，隐约还能听见河渠中的流水，他想起那晚在这遭遇的夜跑女，好像就是发生在昨日，一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但却又实实在在的发生过。

“没想到，我竟然真的成了除灵人！”

易闻掏出除灵人的证件，打开看着上面自己的名字，摇了摇头，接着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匆忙，让他甚至感觉自己都还没做好准备。

另一边。

张晟得到易闻的回复后，一夜辗转反侧。

约定的时间虽然是第二天下午，但一夜未眠的他天才刚亮就急不可耐的开车赶往了东山市。

所以当他到达宠物店时，时间都还没到九点。

二楼的事务所并没有特意挂上招牌，只是简单的在窗户上贴了事务所的名字，看起来十分简陋，但却并没能动摇张晟来此的决心。

“100完成率的事务所，也确实没必要靠招牌揽客，就是不知道他们有多少除灵人，会不会还有除灵师的存在？”

张晟想到网上看过的信息，心里充满了期待。

毕竟敢如此自信的事务所，他还只在协会改革的初期见过，只不过最终他们的结局都不太好。

要么自行解散，要么明知遇到不可敌的诡异也不撤退，死扛到底，最后牺牲惨重。

回忆过去，张晟不胜唏嘘，他记得在诡异爆发的最初，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在盼望着可以成为除灵人，为保卫人类家园做出一点贡献。

张晟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最终因为家人的强烈反对，才让他错过了成为除灵人的机会。

那时成为除灵人，可没有现在这么困难，基本上只要拥有一定天赋，身体健康，就能顺利的获取资格。

所以他对协会和事务所并不陌生，虽然之后很少去关注，但也知道100成功率代表了什么。

事务所并不会因为除灵人死亡而保持成功率不变，毕竟一家事务所不可能只有老板一个除灵人，更不可能每个委托都是所有人都上。

因此，100成功率便代表着，这家事务所接过的所有委托，和旗下所有的除灵人，都没有过失败和牺牲的记录。

时间还有点早，张晟没有给易闻再打电话，而是直接坐在了台阶上，静静的等着开门。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渐渐多了起来，张晟并没有等待多久，便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年青男子朝自己走来。

对方看起来不大，感觉最多只有二十岁，并且身体瘦弱，还穿着一身宽大的运动服。

“您好，请问是易先生吗？”

张晟看着对方迎面朝自己走来，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不敢大意，连忙起身，向对方伸手问道。

“呃，不，不是，我不是易先生。”年轻人见他打招呼，连连摆手道。

“哦，那你是？”

“我，我也是来找易先生的，易先生之前救过我一命，所以听说他这里正在招聘助理，就想来试试。”

“你认识易先生？”张晟精神一振，连忙问道。

他现在对帮过自己的女儿的易闻十分好奇，虽然马上就能见到，但也依然想从别人的口中听听评价。

“认识，当然认识，易先生很厉害，当初可是挥手间就消灭诡异，甚至都能把诡异当玩具一样戏弄，对了，他还有一条灵宠，是条哈士奇，不过非常的聪明，用的武器也很特别，是把撬棍，注灵后还冒着白光呢，所以我猜测他至少四阶，可能还不止！”

“对了，我叫楚飞，大叔你是？”

“哦哦，抱歉，张晟，和你一样，也是来应聘的。”

张晟呵呵一笑，掏出一根烟点上，又给楚飞也递去了一支。

楚飞接过香烟，脸上有点纠结，可想了想还是放在嘴中，凑上了对方点着的火。

“咳，咳咳咳，大叔，你都这么大了，还来当事务所助理？这工作可是要跟着去委托现场的，身体能吃得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