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殷年还是没能等到肖伯他们归来。
殷年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无法入眠,他在想自己最近做事是不是太着急了些。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得不加快步伐前行。最近几天见到的事物,彻底改变他从书中得到的认知,书里没教他怎么面对认知以外的事物。有时候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笑的是,最后才发现自己真的不堪一击。原来书中是尽量去描绘那些美好的事物,悲惨的一笔带过。这一切还得自己身处其中去体会。
太阳还是照样的升起,时间它永远不会为谁暂停一瞬。
肖伯看着在前面这五个气跑的喘吁吁的少年说道:“停一停,休息一下吧!”
就在刚才竟遇到一队五六十人的流匪,幸好躲避及时,没让这些流匪发现他们一行人,肖伯没想到这原山之中竟会出现如此多流匪,等这队流匪消失于深山中后,六人便开始往鄢城县方向狂奔。
“肖伯,怎么了?”
林恩停下脚步喘着粗气。
“你们之中谁跑的快些!”肖伯看着眼前的林恩,再看看自己的右腿,自己这次是真的拖了后腿。
“我!”
黝黑的少年孙仁走从五人中走出来。
“那好,林恩和孙仁你们两人先回鄢城将此事告知少爷!路上小心,别大意!”
“那肖伯你们呢?”
林恩皱起眉头担心。
“我们就在你们身后,别耽误了,快去!”
肖伯摸了自己的右腿。想起少爷,少爷现在肯定很焦急吧,昨日说好天黑之前回鄢城,没想到五个少年迟迟不回,还好最后在栖身的山洞中发现了少爷口中说的黑石。
“那肖伯,我们便去了,你们小心些!”
林恩看了一眼四人后转身与孙仁往鄢城方向奔去。
肖伯对眼前这三个喘着粗气的孩子说道:“我们便先歇歇!”
“肖伯,我们还能跑!”瘦弱的少年成飞看着坐在岩石上的肖伯说到。
“能跑?休息休息吧!”
肖伯看着成飞再跑就要散架的样子,摇了摇头。
“那肖伯为何让大哥与二哥先走呢?”
成飞见肖伯没有走的意思,便就坐在肖伯旁边的岩石上,其实他也跑不动了。
“那是因为,他们早些回去少爷就少担一会心。”
肖伯笑着给三个少年解答疑问,并向刘建与孔平招手示意两人坐下休息。
“真的?”
成飞其实心底还是不太相信少爷会为他们担心,他们这些人就像浮萍,信任这东西很可贵。
“真的!少爷就是那种对任何都好的那种人,特别是少爷认可的人,他会很在意!”
肖伯看着几个一脸不解的少年。少爷是珍惜每一个走进他生活中的人。
成飞还是不能理解世间还有这样的人,这世道谁不是为了自己。
殷年知道原山的另一边便是明州,自己考虑不周才让肖伯他们陷入危险之中,他早上便在建造流民新营地处找刘县丞手下昨日带路的书吏,将那个书吏一起带到流民营外的临时官衙找到陈县尉。殷年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讲给陈县尉。当然将寻找石炭矿源的事一带而过。
“小年,不是你陈叔不帮你,你看现在流民的事情还需要人手!不能为了六个人丢下这六千七人的秩序吧!”
陈都尉已经实在没办法,他知道殷年很着急,但这次自己真的没办法帮助得了他:“这样吧!我这边最多能有四个捕快!你看怎样?”
“那就谢过陈大人!”
殷年知道现在是用人之时,也没再要求更多,诚心的谢过陈县尉。
没过一会殷年便带着四个捕快、一个书吏就往那个发现石炭的地方而去。
陈县尉看着殷年着急的样子,小年现在这样的性格还是不适合做官,搞不好会吃大亏。还得多磨磨,磨得圆滑些才能在狐狸遍地的京城活下来,不然把一只善良兔子丢进狐狸群中,早晚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在这原山中,真的很难分辨方向,由于做记号的那条路上有流匪,他两个只好从新选择回鄢城的路,林恩都快被绕晕在原山中。
“还是我来吧!”
孙仁看出大哥很着急,他便站出来,孙仁自认自己的方向感很强,他家本是猎户,小时候父亲曾经教过他在深山中辨别方向,虽然已经过了四五年了,但他是不会忘记的。
“那好!”
林恩也没有质疑孙仁,他知道孙仁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不会讲这种话。
孙仁便带着林恩在原山中奔跑着。
殷年来到捡到黑石的小溪旁,殷年看着身旁的原山皱起眉头,原山是封国最大的山脉,全是茂密的丛林,如果进入丛林寻找的话,自己是不可能找到他们的,还容易自己在其中迷路,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看着小溪,这黑石是在小溪旁发现的,顺着小溪往上找不仅安全,这样才是最容易寻找到他们的方向。
殷年便决定带着几人沿着小溪源头方向走。
京城中,赵勉确定越国军队归还封国白沙城后,便让鸿胪寺与越国签订协议。
经过这次短暂的大战后越国至少需要十年养精蓄锐才能回到战争前的样子。
虽然这场战争换取十年封越边境的安宁。但是这场战争已让封国存在的问题慢慢浮出水面。
赵勉站在浏水港口,看着越国皇帝与文武百官登上越国商船。水军都督刘福也要回泉州,便一路护送越国商船离开封国,赵勉看着这个胖胖的将军便笑着点了点头。
刘福看到赵勉对他点头,刘福行礼后便大声怒吼:
“天佑大封!”
所有的水军将士也跟着都督怒吼:
“天佑大封!”
封国水军气势磅礴的声音传入越皇耳中,愤怒地将拳头捶在船沿上。
在他身边的越国丞相拉住他:“陛下!千万别伤害自己!就让封国再猖狂一时!”
“哼!”
越国皇帝一把将丞相拉住他的双手推开。
刘福时隔月余再次站在旗舰上,那种属于他的独有的自信又重新回来了。
“扬帆,起航!”
赵勉看着这强大的水军从浏水港驶出,脸上浮现出笑容,这只军队只会属于自己!
等水军舰船消失在天边后。赵勉才感受到今日秋风还是有些冷。
“回宫吧!”殷年对身边的成少监吩咐。
“喏!”
夏国,陈州,封国使团官道往封国赶着,身为封国随行的小吏姜伟心底埋怨着,本来使团往流州走要近的多,没想到上官张大人却要往陈州走,家里拙襟应该快要生了,看来是赶不上了,无法感受当爹那一刻的心情了,一支箭突然从乱石中射出来,钉在他的额头上,姜伟眼前一片血红,就扑倒在地,弥留最后一刻他觉得怀中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朝着他笑。看来是他是真的无法感受当爹的心情了。
“敌袭,保护大人!”
林原看着从乱石后杀出一群拿着各式武器的夏国人,林原手下那些士兵也冲上去,两队人很快碰在一起。
张庚坐在马车中,该来的还是来了,就闭上眼睛听着马车外的厮杀。
不远处一个黑衣人站在岩石上,看着这场一边倒的屠杀,笑着摇着头。
林原杵着刀摇摇晃晃的挡在马车前,身上已经布满这刀口,那些恐怖伤口不停在外冒着血,特别腹部那刀,依稀可见肠子。
“来呀,夏国狗!”
张开嘴巴吼道,嘴里血跟着他的声音喷了出来。
听到林原的声音,张庚在马车中握紧拳头,眼泪有些酸涩。他还记得使团那个刚到夏国京城的晚上,他与林原坐在驿馆里喝着从封国带来的酒,两人看着驿馆外的那些夏国人,他对林原说:“林大人此次凶多吉少,恐怕我们将交待在这夏国了!”
“张大人,既然来这里林某早已抱着身死之心!”
林原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完。
“家里怎么样?”
“早已安排妥帖,我对拙襟说过如果我去了,便让她离开京城,回到家乡过平安日子,她呀就是有点傻,留在京城会被人欺负的!”
林原又将杯中满上,他想起那个蠢婆娘,笑着又一口将杯中酒喝掉。她虽然傻了些,但他是真的爱她。
“还有呀!最近发现张大人你人不错!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觉得我会挡在你前面!”
“为何?”
“因为你是我的上官,因为你是封国人,因为我觉得我们是朋友!”
“嗯,还是条汉子!让你痛快些吧!”
黑衣人来到马车前,看着这个封国使团副使,将手中的剑刺进林原的心脏。
“张大人,林某便先行一步!”
张庚听到剑透过身体的声音,张庚的眼泪还是没能止不住。
“现在就剩您了,张大人!”
黑衣人将剑从林原的尸体上抽出来,用滴血的剑挑开帷幔,黑衣人冷笑看着封国使团的张庚。
殷年听到山中传来杂乱脚步音,便命捕快停下脚步躲在溪边岩石后。
两个少年在山间没有说话,前面便是小溪,便停下脚步观察着,见没有人影,两人便加速通过。
殷年看着一队流匪通过小溪。六人屏住呼吸,殷年感受身边的书吏身体在颤抖着。
看着这些流匪殷年更加担心肖伯他们,殷年也发现这些流匪去往地方便是鄢城。
等流匪走远后,殷年平复心中不安,突然身后又传来脚步声,殷年心中一紧。该来终归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