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这一夜睡得并不好，既因为大雨断断续续地下着，一直到后半夜才肯停歇。

也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一大堆事情。

德鲁他们没有接受柯尼利亚留宿的邀请，而是各自披上雨具连夜返回了特训科的营地。

因为营地期训练接近尾声，任何时候都会有学员抵达，他们需要回去接引完成任务的学员、并且对各小组的任务时长作以统计。

出乎意料的，那位被人忽略的谍报科目的教官就是年轻的舵手——约瑟夫·鲁鲁修。

想到这，哈特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真的是叫约瑟夫吗，还是说是别的什么？

为什么我对他的长相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的确是有这么个人，这一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吧。

不管怎么说，德鲁和教官们都松了一口气吧，至少有了补缺的教官。

哈特躺在床上，将眼皮掀开一条缝，那双黑色的眼睛试探着往外瞟了一眼，但很快就被略显刺眼的阳光赶了回去。

眼皮很快合拢，将光线阻隔在外。

哈特伸手掖住被角，翻了个身将日光背在身后，顺带着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都怪威廉，弄到那么晚。

哈特思绪翻飞，脑海中回想着威廉说过的话：“超人系之超能力恶魔果实吗？”

让我们将时间回溯到昨夜。

送走德鲁一行人之后，柯尼利亚差管家将哈特带到为他收拾好的客房。

窗明几净，摆设简单。

在哈特表示并没有别的需求之后，管家礼貌地退了出去，临行前不忘轻轻带上房门。

草草洗漱之后，哈特满心欢喜地跳上床，本以为能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

但偏偏威廉跳了出来，说要和他谈一件重要的事情。

哈特本想拒绝，但威廉说是关于恶魔果实的。

为此，哈特不得不强忍着睡意，耐着性子听下去。

毕竟对他而言，恶魔果实重要性不言而喻。

……

“说吧。”

哈特恋恋不舍地从床上下来，搬来一条质地坚硬地凳子坐着，他连沙发都没敢选坐，因为他怕自己在中途睡着。

“自然系恶魔果实会改变身体吗？”

“哦，这个啊，自然系恶魔果实的基本特征就是将身体元素化，变成、光、冰、火、岩——”

“那就不要吃。”

正讲着，却被威廉打断，哈特挑了挑眉，发现威廉正翘着腿坐在自己对面，中间隔了一个茶几。

哈特问道：“为什么不能吃？”

威廉就像没听到一样，又问：“那动物系恶魔果实会改变身体吗？”

“动物系恶魔果实有三种形态，分别是、兽形、人兽型……”

“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威廉有些不耐烦。

“动物系当然会改变身体，那不就往动物变呢么。”

哈特手撑着下巴，讨饶道：“大哥，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吧，我是真的困得不行的。”

“那就只剩下超人系了。”

“怎么就只剩下超人系了。”哈特睁开朦胧的眼睛，仿佛看到有无数个威廉的重影，喃喃道：“熬夜真的会猝死的。”

万千个威廉渐渐归拢成一个，威廉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任何会改造身体的恶魔果实，都不要吃。”

威廉的身子将光遮住一点，挥之不去的睡意再一次把握住机会，将哈特牢牢地攥在手里，他机械地反问道：“为什么？”

“经过那次事件之后，难道你还愿意让人对你的身体指手画脚，哪怕那是恶魔果实。”

哈特用手盖住嘴，打了个哈欠：“啊哇，什么事件？”

“嗯？”

时间过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威廉的声音，哈特不禁开口问了一句，他感觉自己刚才都小睡了一觉，精神振奋了很多。

他抬起头，正好看到威廉阴沉的脸。

威廉将拳头重重地擂在矮几上，咆哮道：“有些事是不能忘的，懂？！”

忽然受此惊吓，哈特的下巴从手掌滑落，脑袋掉下去又被脖子扯住，他急匆匆地问：“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抱歉，我脾气不太好。”威廉沉默了一会，接着说：“如果你真的忘记了，那也算一件好事。”

哈特坐直了身子，皱着眉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威廉看着他，毋庸置疑地说道：“总之，任何会改造身体的果实，都不能吃。”

“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哈特恼怒道。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自己在林子里摔摔打打这么多天，好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安安稳稳睡一觉，可这偏偏被威廉给搅黄了。若是真的在谈正事也就罢了，可他絮絮叨叨一大通，就告诉我那些强大的果实都不能吃？

哈特抬起头：“照你这么说，自然系、动物系、改变身体的超人系，我都不能吃了？”

威廉点了点头，肯定道：“对，不过根据柯尼利亚博士说的超人系的分类，你还可以在造物系和超能力中做出选择。”

“呵呵。”哈特被气笑了，讥讽道：“那你听说过恶魔果实觉醒吗，造物系恶魔果实能力者觉醒之后，也有可能将身体变化成相对应的物质，那我是不是连造物系也不能选了？”

“是这样吗？”威廉脸上闪过惊讶的神情，很快又一本正经地说道：“那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如果你还是要吃恶魔果实的话，那就选一颗能够带给你超能力的果实好了。”

哈特腾地一下站起来，梗着脖子说道：“理由呢？”

他真的忘记了吗，那种经历也是能够忘得了的吗......威廉看着哈特，眼神中包含着痛惜、怜悯、愧疚、还有隐藏很深的恐惧。

如果连发生在自己身上非人的遭遇都能忘却，那他，还有什么事会真正记在心里？

威廉不禁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苏醒时的场景：

冰冷的床架、破碎的躯体、拿着手术刀的怪人。

威廉眸中精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他能从我手里逃掉，那种将身体变成紫色烟雾的奇怪能力，可能也是某种恶魔果实的作用。

“喂，哑口无言了吧。”

哈特见威廉久久不语，以为他认识到了错误，不由地语气缓和了许多：“如果你更希望我掌握一种超能力的话，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们可以好好商量，毕竟当初约定好的，有事情一起决定的嘛。”

顿了顿，又不轻不重地训斥道：“可你刚才那命令的口气真让人火大啊，那种趾高气扬吩咐的样子，大家有商有量的不好吗？”

或许他真的忘了吧......威廉回过神，笑了笑道：“之前的事情，我道歉，不过我仍然坚持我的观点，这具身体不能再被改造了。”

“你——”

“我坚持。”

……

不知不觉中哈特沉入梦乡。

房间内十分安静，只剩下他平稳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