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洪‘葛优躺’半躺在住房的沙发上看着手机，周志坚自从上一次吃了大亏之后就加强了对李明哲的监视和情报收集，害怕李明哲又搞他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李明哲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这些情报又全部及时反馈到了程洪这里。程洪可不想了解那么多，都是周志坚硬塞到他的手机上。

合同进行了修改，但还是留了几个后门。程洪苦笑地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什么是人浮事上，什么是乱作为，没有谁比他体悟得更深刻。在乡镇这个问题非常严重，也最不好约束管理。

乡镇并不是一块净土。把责任推给别人，把好处留给自己这是常态。能力与权力不相符，把手中的权力用尽不想着用好，这类人也不在少数。甚至有些人通过乱作为来达到人浮事上的目的，规避领导加码压担子的风险，让自己活少干一些。

在《问责条例》出台之后，这种乱象更加严重。何明没办法了只能把工作压在能干事的干部身上，而这些能干事的干部心里又怎么能平衡？

县里的工作责任也在下压，意味着他们将承担更大的工作任务和压力，承担更大的责任，而拿到的报酬并没有多。最后干腻了，也就没有官瘾了。对政治待遇和经济利益没有什么向往，一心只是想着进城寻个闲职。

程洪现在就是这样的想法，这是个不好的苗头。如果县里还不把这个问题当个问题进行处理，只怕不少的人都会炼废了。最后整个基层干部队伍都会炼废了。

更不要说他程洪还要承受李明哲给他的压力。李明哲乱作为的后果还得要他来收拾。他只想着把权力用尽而不是用好，能力又与权力不相称。事情办砸了，他拍拍屁股走人，就算是政治前途没有了，到科局混个重要责位还是可以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将来会不会复出，只有鬼才知道。而他留下来的烂摊子不是何明收拾就是他程洪来收拾。有责任心的人这亏是吃定了的。

是不是先一步留一手，将来好收拾局面？程洪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的肩膀太弱了，承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前车镇只有何明的肩膀才能承担一部分。想了想又拿起手机拔通了何明的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何明。

何明推开他的住房门走了进来，出人意料的是何明还拿了一瓶酒。坐在他的对面就满上两杯，然后看着程洪。

“哪来的？”酒不错，要一百多块的二锅头。

“不是受贿的。”何明翻了一下白眼看着程洪：“志坚也向我报告了，你怎么看？合同已经签订了，这事李明哲是横下心要干了。”

“他是在赌，说得严重一点是在拿群众的利益在赌。对于他来说成了，不仅能顶住我们的压力提高他在镇里的话语权，而且有机会就能当个党高官。”程洪拿起酒杯碰了一下何明面前的杯子用很平淡的语气说道：

“输了，县里也不会问他的责，最多也就是调离前车进县科局谋个位置等待机会复出。群众要找他麻烦，合同上留下的几个后门足以让他逃之夭夭了。

反而县里领导会因为丢了面子，对你会有些看法。然后让你来收拾这付烂摊子，收拾不好反而会问你的责。何大人，任你如何精明也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唉，这事能成吗？李明哲他已经魔征了......”

“老实人吃亏。”何明无奈地摇了摇头。程洪分析的与他不谋而合，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怎么破局？对了，要收拾这烂摊子你也逃不了。”何明首先想到的是把程洪也绑上战车。

“我有好的去处......”程洪没有说下去，但已经把自己摘出来了。

“你是老实人......”何明看着程洪，程洪的脸色变了变，然后叹了一口气，还是被绑上了战车。何明有些得意地接着说道：“说说吧，怎么处理。”

“问题倒是不大，他捅再大的漏子也能处理，可是群众和财政损失的补不回来的。”程洪看着杯子里的酒：“最大的麻烦还是李明哲那张能说会道的嘴。不能让他轻松脱身。”

“你这是要谋人？有意义吗？”何明皱起眉头问道。以他对程洪的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

“人做错了事，就应该要承担责任......”程洪把玩着杯子：“我不是侠客，侠客在圈子内也混不下去。我想的是要让圈子内有正能量。也不是让你玩阴谋，我们就玩阳谋。”

“怎么玩？”何明想了想说道：“把合同公布？”

“对，在合江网上公布，让大家找出合江的漏洞。大家不都要学习吗？这就是一个学习的要机会。”何明与程洪想到一块儿去了：“也可能阻止李明哲的乱作为，把群众的损失降低。也可以为我们将来收拾烂摊子铺平道路。”

“这事会不会闹大了？”何明有些担心地问道。

“要习惯。”程洪淡然地笑了笑：“以前群众盯着村里的财务闹上访，自从村级财务放在阳光之下后，村里的开支也规范了，群众也没有人再说三道四。还是那些钱，还是那么用，只是采取了正确的方式处理而已。

村里的决策放在阳光之下后，失误的地方也少了很多。这份合同也是村里的重要决策，当然得放在阳光之下。这事可以让周志坚周书记去操办。把问题收集上来之后，你还得要向余书记和鲁县长汇报好。

如果李明哲仍然坚持，那么他就在这问题上脱不了身。以他的性格必然会放弃，就算是不放弃，群众的损失也有出去。县销售公司必然要承担经济责任。

不对，群众清楚之后根本就不会信任李明哲了，他们会选择走周志坚的路子，走农产品粗加工模式。所以，反击是必须的......”说完程洪喝了一口酒看着何明。

何明走到窗台前看着外面的月亮，对他来说做出这个决定还是有些压力的。这就意味着战争将摆在桌面上，他与李明哲必须有一个人要离开前车镇。不管是失败还是成功，对他都是有不好的影响的。

特别是一个班子的班长，会扣下一个不会带班的帽子。程洪不一定体会到他的难处，虽然他是书记，但只有他心里清楚他这个书记不好当。很多事都是平衡和委屈求全来达到目的的。

程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何明。他该尽的责任已经尽到了，何明怎么决策他也不想干涉，太不了他就只守着他的一亩三分地儿，太不了辞了工作去琼丫头那里讨碗饭吃。

把合同直接放到网上去不合规矩的，何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按程序应该先开会对合江进行讨论研究，否定之后修改相关条款再重新与群众签订。

而这份合同又走的是物流中心的路子，那是县一级机构。这份合同根本就不需要前车镇来审核。问题就复杂了，一旦上传到网上，那是打县里的脸，采取的手段就更显得不光彩和不合规矩了。

事情闹大了，他何明就显得更没理儿，而且这一棍子把县里的领导扫了一大片儿。还没把李明哲拉下水，自己反而会先掉到水里。程洪在政治上还是太幼稚了，不是说他这主意不行，而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程洪的确没有想得那么深入，他的想法很简单，一切都是为了群众的利益，一切都是为了党和国家利益。那怕是跟李明哲明刀明枪地干起来，最终也是为了让基层干部队伍里有一股清流。

他说他自己没有侠客的心态，实际上他就是干部队伍里的一们侠客。所以他的生存空间并不是很大，所以他需要何明这样的人做他的上级。

“这事还得先向余书记和鲁县长汇报之后再做定夺。”最终何明还是妥胁了，他承担不了这份政治风险。程洪笑了笑喝了一口酒，这是何明自己的事儿了，反正该说的说了。他理解何明，只是没有他的经历无法从他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在乡镇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习惯这样处理问题。只给建议，不替别人做决定。副职说到底就是一个执行者和参谋，而不是一个决策者。那怕他在村支部书记，在曾正明面前，涉及到村内部事务他都习惯把自己摆在参谋的角度。

当然，传达镇党委和政府决定时，他也仅仅是代表镇党委政府当曾正明的领导一回。这就是角色问题。把位置和角色摆得正，可以规避很多风险，这是搞好乡镇工作的不二规则。角色摆不正就是麻烦制造者。管线时线上的工作另说，职权范围内行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何明坐回位置上喝了一口酒然后向后躺下身子仰着头：“规矩太多了，就算是我也得束手束脚。不过你说得对，不管是村里还是镇里的工作，都应该要放在阳光下运行。

这样可以规避很多的风险，避免很多麻烦。这就是你说的不怕群众明白事理儿，就怕群众不明白事理吧？时代不同了，我们应该要调整好工作方式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