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足足一个星期,本就处在偏南地区,虽比不过南方的梅雨季节,但一个星期的阴雨连绵对于需要阳光的粮食来说算的上是灾难。
林静这几日也是愁的不行,连续阴天先不论粮食,孩子的尿布洗了不干,眼见之前剪的尿布存货就剩最后两个,根本就不够用,撑不了一天孩子就没有尿布用,还不能给孩子用潮湿的尿布。
林静也才二十多岁,虎子又不在身边,全靠她自己在咬牙支撑,饭一天也只能吃一两顿,三餐就没有规律过,孩子基本上是不能离开视线。
“静子,怎么这个点还在做饭?”
已经下午三点,林静才开始烧火做饭,还不能做时间长的,只能烧个水下个面条勉强对付一下,趁着孩子睡觉,能吃上热乎的就不错了。
“七婶啊,这不孩子刚睡下,闹腾了好一阵,好不容易睡了,我这就是她什么时候睡我什么时候能干点活。”
“那你这一天三顿也没个影,你这还没经验,你家婆子也不在家,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抗着,都是一家人,以后到饭点了,我让燕子来喊你,去我那吃去。”
“不用,我能做的上吃的,这不算什么大事,我能应付的来。”
“那不是,这事就这样说定了,虽说不是什么大富人家,管几顿饭还是有的,你带孩子本来就不容易,就别跟我在这计较了。”
“哇……哇……”
“呦,孩子醒了,快去看看,这锅我给你烧。”
“那你帮我看着。”
林静扔下火钳就往卧室里跑,孩子这两天哭的太多,嗓子都有些哑了,林静已经听不得孩子再哭了。
“哦,不哭不哭,妈妈在。”
林静一凑近就闻到了一股臭味,放下哭着的孩子,打了盆温水,换尿布,洗屁股,一切弄完孩子的哭声也停在了。
不舒服小孩子不会说话肯定是要哭的,至于这哭是哪种意思就要看家长自行理解了。
“静子,你这锅开了,要煮什么啊。”
“那案板上有面条,我准备下碗面来着。”
“行,你哄孩子吧,我给你下。”
林静将孩子收拾好,便抱着来到了厨房。
“呀,婷婷醒了,是不是哭闹了,看这鼻子都哭红了。”
“快看七奶奶,打个招呼,七奶奶好啊。”
正值天热,李婷也已经有三个多月,正是穿短袖的时候,不过阴雨天,林静还是给李婷穿上了长衣服,毕竟孩子和大人不同。
“怎么样,这衣服还挺合身吧。”
“还有些大,正好以后长了也还能穿穿。”
孩子还没出生前,七婶就将燕子和姐姐春梅小时候的衣服都洗干净送给了林静,衣服都还是好的,洗干净了也能穿,送出去给能穿的孩子也比丟了或是扔了强。
“孩子长的快,一天就一个样,就现在春梅她两个的衣服都要一两年一换,那衣服有的都还没怎么穿呢就小了,扔了又可惜,都好好的呢。”
“是啊,都是衣服,能穿暖就行,这两天都没给她换衣服,尿布洗的在那挂着都还没干呢,这天再不晴,就没尿布用了。”
“这天确实该晴了,前两天标子家还跟我说来着,他家孩子已经不用尿布了,改穿开裆了,你要是尿布不够用,可以去他家借几个。”
“那我下午得空去问问去,这天不晴真没法子。”
“面好了,你赶紧吃吧,我给你抱会孩子。”
“行,她现在就稀奇,哪都看,只要吃饱不拉,基本上不闹人。”
“真懂事,是不是,婷婷是个懂事的小宝贝。”
吃完饭,林静趁着七婶帮忙看会孩子的功夫,去标子家借了些干净的尿布,还顺道又收了几身给婷婷穿的衣服,婷婷的衣服全是别人家送的,林静就没给孩子买过一件新衣裳。
晚上十点,精神头旺盛的李婷还不见困意,林静已经困的两只眼皮上下‘打架’了。
“哈婷婷,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你看看这都几点了,睡觉好不好。”
林静实在是熬不住了,孩子自己东看西瞅的倒也不哭不闹,只是一到半夜就会哭一次,经过这几个月的摸索,林静也算是摸清楚了孩子的套路。
拉了灯,林静将孩子抱在怀里便睡了过去,凌晨两点,一声哭声将林静从睡梦中叫醒。
“好了好了,不哭了,快吃吧。”
孩子每天半夜都会醒一次,基本上都是饿了,有时候吃着吃着就睡过去了。
好不容易盼到天晴,盖起来的粮食都已经有些发霉,趁着有太阳各家又开始争分夺秒的晒粮,为的就是能早些将粮食装起来运回家,这样就不用担心风雨的到来。
好在老天爷不错,连续一个星期的大太阳,粮食基本上都已经晾晒完毕,就等着收起来运回家用圈席圈起来囤上。
林静带着孩子在場上晒粮食,由远及近迎来了一辆四轮拖拉机,后面还带了一个大车兜,一看就是拉货用的。
林静一看原来是去七婶場上收粮食的,每年丰收之季都会有收粮的下乡来收,而这些新产的粮食只要晾晒的好一些都会卖个不错的价钱。
有些人家里的粮食都能囤两三年,有的会返潮,有的直接成了老鼠窝,所以很多收粮的都愿意收新产的粮食。
林静一看想着这些粮食自己运回家也是麻烦,倒不如就地给卖了,抱着孩子走了过去。
“呦,怎么您家也开始收粮了?”
林静一看来收粮的竟然是同村的温庆华一家。
“嗨,这不是想挣个钱吗,怎么你家的要不要也卖了,今年的价钱可不错,现在卖肯定比你运回家囤几个月卖的价钱高。”
“给多少钱一斤?”
“六毛四,好一点的可以给到六毛六一斤,怎么样,卖吗?”
“那价钱合适肯定卖啊。”
“那行,我先装完七叔家的,等会过去看看,基本上都差不多是这个价。”
林静家今年的收成不错,十几亩地也有个几千斤呢,照着今年的价格,也能有一笔不少的收入。
“七婶,这庆华不是在外面打工吗,怎么又回来收粮了?”
“那你上哪知道去,不过他一家都能干,听说又买了辆犁地的拖拉机,等着给人犁地挣钱呢。”
“是吗,那这一年也就两季,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
林静抱着孩子和七婶在这边说话,七叔帮着装粮称重装车,这些都是体力活,自然是要男人来做的。
“芬姐,你这拉的是什么,怎么这么大?”
这芬姐便是温庆华的老婆,长的圆润又壮实,虽说长的不漂亮,但一身力气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这个啊,这是磅秤,放粮食的,比两个人抬着称省力气。”
众人一听纷纷过去围观,一般称重物也是用杆秤,两个人用一根扁担就能抬起重物这样就能称,不过一个两个还行,像收粮食动辄几千斤成吨的重量用杆秤就很费力气。
“这是今年刚出来的,放上去加码就能称。”
“那这应该不便宜吧。”
“那可不,就这一个中等的还要二百块钱呢,大的都要四五百。”
“你这收个粮食是下了血本了,这是打算长干啊。”
“嘿嘿,出门打工不太适合我,我还是在家种地养猪比较适合。”
“还是脑子好,在家能赚钱谁愿意往外跑。”
有了磅秤这个新鲜玩意的加入,没过多久就来了不少人围观,七嘴舌的倒也是热闹。
不过这效率确实提高了不少,以前要用一上午时间才能装完的,现在才用了两个多小时,直接将时间缩短了一半还多。
“好了,这边装完了,芬子,你把账算了,我去林静家看看,歇会把她家的也一并装了。”
“行,你去吧。”
温庆华跟着林静来到粮食場,在各个地方都抓了一把在手心里看看,甚至还吃了几粒。
“嗯,你家的晒的不错,比琴婶家的还要干一些,六毛五怎么样,要卖我就把车开过来装。”
“那肯定卖啊,我们家就我们娘俩,这么多我肯定是弄不回去的啊。”
“行,我把车开过来,价钱你放一百个心,再来几十家收粮的都不会比我高,有的比我还低呢,咱都是一个村的,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
“那肯定是相信你啊。”
温庆华去开车之际,林静又来到了七婶家的場。
“七叔,要麻烦你一下,帮我看看称,我这也不识字,那磅更是看不懂,你辛苦帮我盯一下。”
“行,我给这叠上就去。”
粮食装到一半孩子拉了,没办法林静只能让七叔一个人盯着装车,她抱着孩子回家换尿布,毕竟孩子哭的不能不理,而且林静还是很信任七叔的。
换了尿布又喂了喂奶,林静将孩子抱到七婶家的床上睡着,她回到場上将粮食卖完收了钱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摸着口袋里的钱,林静这半年的辛苦算是没有白费,拔草施肥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做的,李虎打工在外一直到临产之际才辞职回来,林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大着肚子跪在地里一步一步往前挪着拔草的经历,这里面的辛酸只有她自己切身体会才知道。
好在从小就有做农活的经验,没出嫁之前,林静算的上是兄弟姐妹们中干活的能手,有时候编草席都能编到夜里十来点钟,白天割草喂猪更是什么的也很是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