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怡在林静家睡了一晚上,就又骑着她的自行车回了家,毕竟‘恐怖’的周一还是要老老实实去上课。
白天只要妹妹吃饱不拉,妈妈就会让我看着,喂猪洗衣做饭这些我都帮不上忙。
天气也开始越来越冷,一大清早七婶就来敲门,说是今天有人来买猪,让妈妈先给猪喂些食,而我很不幸的被妈妈从温暖的被窝里拉了出来。
哪知道买猪的到十点多才来,还是先去了七奶奶家。
“老刘,你这找的哪的人?”
这老刘是村里有名的‘中介’,哪家卖牛卖猪卖羊的都会找他,基本上卖的价钱都很公道。
“放心,这是翁桥镇上杀猪的,卖了十几年的猪肉了,家里有钱,好几家来找我就他出价最高。”
老刘每次谈买卖都会捋着他那下巴上的一撇白胡子,佝偻的身形全依仗着手上那根劈了叉的树枝,七十多岁还在到处奔波忙于生计。
“你我们还信不过吗,就是看着面生,不是之前来收的那个问两句。”
七婶也是常客了,每次卖猪都会找老刘,年前卖猪价钱能卖的好点,早点晚点都不行。
“随便问,我老刘拉来的人我担保,有什么事我担着,我这也做几十年了,砸自己招牌的事那是肯定不会做的。”
“那是要是不信你也不会找你了。”
“这卖几头?”
买猪的是个胖子,脸上出的油都反光了,外面穿的大褂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了,黑乎乎的。
“就里头那四只,这边的几只先不卖。”
七婶家的猪圈有两间,除去给林静家的几只,还剩下九头猪,过年要杀一只,其余的继续养着。
杀猪的一进去,小猪就开始尖叫,叫声还特别的惨烈,周围五百米以内都能听见猪的惨叫声。
好一会才将猪称完关进笼子里,众人的耳朵才得以清闲清闲。
“那个今天就装到这,她家的我明天再来。”
买猪的将钱给完就说不买我家的,说一车装不下,明天再来。
“行,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妈妈在旁边等了一上午,结果不买我家的猪就走了,说是第二天来,结果老刘来说人家买别人的了,不来我家了,让我们另找别的买家。
妈妈连着跑了好几次老刘家,老刘才答应帮忙卖猪,不过我家只买两头猪,那些收猪的嫌少,不愿意费劲来拉,就只能找那些买过年猪的单户。
“静子,这个情况我也跟你说了,你看成我就给人送去,要是不成那我就再看看另外找。”
老刘坐着边喝茶边等着妈妈的答复。
好一会妈妈才开口。
“哎,这一下子少了几百块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那边就不能再给个两百块吗?”
这次给的价钱确实有些低,妈妈不想卖也是正常,可家里已经没有多少余钱,爸爸也不在家,猪不卖,过年只能喝西北风了。
“嗯,这样,我给那边打个电话,再说说,看能不能加点。”
老刘也无奈,从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里掏出了一个破旧的小本子,说是本子其实就是用线串起来的几页纸。
“电话在屋里,这边。”
妈妈将老刘领进卧室,妹妹还在睡梦中,谁知这老刘打电话的嗓门太大,直接把妹妹给吓醒了,妈妈抱着大哭的妹妹去了客厅。
客厅也是回声嘹亮,无奈妈妈只能抱着妹妹在院子里,让我跑到屋里看着。
以前觉得妈妈和七奶奶的声音已经够大的了,今天才算是见识到,整个卧室都是老刘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他听不见说话还是电话那头听不清他说话。
打了十几分钟,老刘才算是挂段电话,拄着一跟破烂的树枝走出了卧室。
“静子,我跟人家说了,这个双方都让一点,再加个二百五,你看行不行?”
林静一听脸上也算是有了笑容,即便人家那边不加价她也是要卖的了,没钱就没饭吃,少点也总比没有强。
“哎,行吧,卖吧,不过他们可不能赊账,钱要一次付清。”
“放心,钱肯定一分不少的给你,这两头猪亏了三四百块也总比放在家里卖不出去强啊。”
老刘也不磨叽,给自己点了管烟,手里的棍子放在身后,牵着两只猪颤颤巍巍的走了。
买家离着也有十几里地呢,趁着天亮堂,赶紧将猪送去,晚上天黑之前还能赶回来呢。
“刘叔,你慢点。”
“放心吧,钱一定给你带回来。”
林静在家里是坐立难安,晚饭都是草草的做了点。
“静子,这是知道我要来啊,在家门口迎接我呢。”
“可不,感觉您要来,这一出门就撞见了,您说巧不巧。”
晚上七点,天都黑掉了,老刘拄着棍来了,到门口就看见昏黄的灯光下站了个人,走进一看林静揣着胳膊在门口站着往外望呢。
“正好,这是卖猪的钱,一点都没少,你数数。”
老刘从内兜里掏出了一块红布,里面裹的便是卖猪的钱。
林静接过来打开一看,确实有不少,当着老刘的面点清了数目。
“没错,正好,真是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哪里,数目对了就行,我就是吃这口饭的,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活我才有饭吃。”
两人简但的寒暄了两句,老刘又回去了,毕竟虎子不在家,这还是晚上,林静也没有留老刘进屋喝茶。
一头猪能提一百块的佣金,老刘每年都会有几个卖牲畜的旺季,赚的自然也是不少,不过这些佣金都是买家付的,卖家给些茶水喝就行。
“妈妈,妹妹拉了。”
“来了。”
林静送走老刘,将大门从里面插上,洗漱上床哄孩子睡觉,这些就如同一日三餐一样,有了第一胎带婷婷的经验,现在基本的事情都不会再出现手忙脚乱的现象了。
家里猪卖了之后没几天,猪圈里的那头猪就生病,饭不吃水不喝的,躺在地上也不起来走动,一开始没有察觉出来,第二天才发现了不对劲。
“婷婷,你在家看着妹妹,妈妈去找医生来给猪看病。”
林静一看猪都开始吐白沫了,一下慌了神,简单交代了两句,骑着自行车去了临庄找兽医。
“婷婷,你妈呢,妹妹怎么哭成这样了。”
我看哄不好妹妹,只能去隔壁找七奶奶来,妹妹也没拉,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妈去找人来给猪看病了。”
“给猪看病,那就等等。”
七婶也不知道孩子是饿哭的还是单纯想哭,只能将其从床上抱起来,屋里来回走动,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以此来转移孩子的注意力。
“快,看看,这是怎么了。”
好一会屋外传来了妈妈的声音,七奶奶抱着孩子出门一看见妈妈就又开始哭了起来。
“静子,你快喂喂,这孩子是不是饿了,一直哭。”
“好,那七婶你帮着看一下,我喂喂。”
兽医是隔壁村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头发都快白完了,不过手上的活倒是利索。
“怎么有这么粗的针?”
我一看这爷爷手里拿出了一根银色的粗针筒,针头更是比我打针时用的粗了三倍多,这要是扎屁股上,估计是个大窟窿。
“这个啊,这是给猪用的,猪皮厚,小针扎不进去。”
“哦。”
看着这么粗的针我都不敢说话了,万一惹到了这个爷爷,他拿这么粗的针给我来一针那我屁股上就要多一个大窟窿了。
“那个,帮我把猪按一下,我先给它量个体温。”
兽医一直等到林静喂完奶,才开始给猪看病,之前只是在做准备工作。
“好,这量体温要扶着胳肢窝是吗?”
林静还以为猪给人一样,量体温要夹在胳肢窝里。
“不,猪量体温塞屁股里就行,你帮我逮着,我给这体温计插进去就行。”
“好,它这虚的都站不起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反抗。”
看着不反抗,可这体温计还没插进去,猪就开始乱叫,不停颤抖的四肢像是在无声的反抗。
“好了,别叫了,给你治病呢。”
放完体温计,医生开始从外部检查,看有没有什么症状,要是得了什么猪瘟一类的那就是大麻烦了。
量了有十分钟才将体温计给拔出来,上边还带着猪的粪便,看着格外的恶心。
“那个,给我找个东西来擦一擦。”
体温计被包裹的看不见里面的度数,林静找来了一张破布。
“嗯,没什么,就是有些发烧,先打两针,下午要是还不退烧就挂个水,要再磨磨兑水给它喝下去。”
说完就将那根足有四只手指粗的针管吸了一大半管的药水。
“来,再帮我按着,我给它打上。”
兴许是感觉到了疼,刚打到一半躺在地上的猪猛的要站起来,林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重新将猪按了下去。
“好了,松开吧,这猪还知道疼呢,踢我一裤腿的泥。”
“真是谢谢了,这也是第一次养猪,都没想到这猪跟人似的,还会发烧。”
“这有什么,养个猪不容易,它不比养小孩容易,那猪圈要勤打扫,避免生什么皮肤病一类的。”
“一天一打扫,今天一看它不动吓的我赶紧去请您,等会就扫。”
“行,那你注意着些,老祥家的猪昨天也病了,今天我还要去看看再给打一针,下午天快黑的时候要是还不见起色就打个电话给我。”
“行,那您留个电话给我,以后有什么事了我打给您。”
留了电话,兽医收拾了那装满药物的布袋,在自行车后座上绑好,骑着车去了前庄老祥家。
“好了,进屋看着妹妹去,我打扫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