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九,迦南府镇妖司大举出动,五人一队,拿着贼盗叶三笑的画像到处张贴,挨家挨户地搜查。
不仅是府城,迦南府所有的县城镇妖司也同步行动,各城城卫兵配合巡城,将整个迦南府完全封锁,只许进不许出。
这般声势之下,贼盗叶三笑虽然还没有找到,却在三天之内搜出来好几波以往犯案的罪犯,也算是搂草打兔子,为镇妖司赚回不少颜面。
等到二月初二,镇妖司不仅没有息事宁人,连坐镇府司的大统领柳青萝也亲自登场,巡视府城之后,又挨个去各个县城坐镇指挥,务求不漏掉一家一户。
虽然不知道叶三笑的画像是否为真,更不知道另外两个强人的真实面目。但这般地毯式搜查之下,必能找出可疑的外来者,总能摸出一些线索。
以往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办法,但是太过耗时耗力,而且容易引起民愤民怨,还会吓跑那些外地走商,对迦南府发展不利。
最重要的是,镇妖司高手不足,就算能搜到贼盗的下落,谁又能挡得住对方的反戈一击、强行逃离呢?那样只会让镇妖司捉襟见肘,损伤惨重。
但这一次,柳青萝似乎是真的被激怒了,而被洗劫之后的府衙更是不遗余力地倾力相助,不计损耗。
至于会不会引起民怨,会不会吓跑走商,而今更是笑话。自贼盗再次现身之后,迦南府哪里还有走商敢来?又有哪个百姓不是恨不得将贼盗挫骨扬灰?
尤其是那叶三笑,连寻常百姓家的良家女子也不放过,不知道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
所以,现在百姓们不仅不会埋怨镇妖司,反而将所有的愤怒都指向了贼盗,甚至有不少的民间好手都主动参与进来,围堵罪犯,热情高涨。迦南府的官民,竟是空前的一致,让那些罪犯无处藏身。
二月初三,迦南府罗安县城的一处青楼后院,一片惨状。五位执法堂镇妖使,包括堂主在内,通通被割破了喉咙,死的无声无息。甚至连前院焦急等待的老鸨和姑娘们,都没有觉察到这里的异样。
镇妖司上门搜查,这青楼自然是被清空了,只不过,后院中有个贵客却是不愿离去,这才被镇妖司执法堂强行闯了进去。
老鸨不敢进去催促,只能带着两个手下在外面等着。那位贵客是个俊俏的后生,一看就是手无寸铁之力,怎么可能跟贼盗挂上钩呢?半老徐娘的老鸨碎碎念着,只想尽快送走这些镇妖司的瘟神,好继续做生意。
后院中,三人围坐在酒桌旁,自顾自地喝酒吃肉,谈笑风生,丝毫不在意脚下躺着的死尸。
老鸨眼中手无寸铁的俊俏后生,此刻正拿着刚才杀人的短刀,将盘中的烧肉眨眼间切成均匀的薄片,而后拈起一片放在嘴里咀嚼着,囫囵道:“柳美人的性子也太急了,这不是逼着我们兄弟开杀戒嘛。”
“大哥,你说怎么办?”另外一个彪形大汉没有理会叶三笑,而是看向那个沉默不语的白发少年,闷声问道。
这白发少年看上去像是不到二十岁,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皮肤比寻常的女子还要水嫩,但却是三盗中的大哥。
“我们该走了。”白发少年的声音也如少年,带有几分稚气,但又充斥着气定神闲的意味。
“不是吧,大哥,不是说好了帮我擒了那柳美人,再离开迦南府吗?”叶三笑放下酒碗,略带诧异和不满地嘀咕道。
“以前可以,现在她主动送上门,必然有诈。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白发少年微微皱眉,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杯道。
“为什么?有大哥和二哥在,我们怕谁啊。再说,大哥您的仇不是还没报吗?”叶三笑又吞下一片肉,就着酒吞咽下去,不解道。
“不错,大哥,我也不明白。云空城那位不也没有传讯吗,这迦南府还有谁奈何得了我们兄弟?等报了仇,再走不迟。”大汉听到复仇的字眼,才出声附和道。
白发少年一口将白玉酒杯中的酒水吸入口中,这才说道:“我们只是那位大人敛财的棋子而已,一旦遭遇强敌,随时可能当做弃子。他是不会为了我们,冒大风险的,也从来没有在我们手中留下证据。”
“强敌?大哥说的到底是谁?”叶三笑追问道。
白发少年顿了顿,有些忌惮地压低声音道:“云空城应该没有派人过来,我那位谨慎惯了的师兄又躲在迦南山大阵中闭关不出,迦南府能找到的强援,恐怕就只有暗夜使了。”
彪形大汉和叶三笑闻言,齐齐吸了口寒气,叶三笑有些讳莫如深,小心翼翼地道:“就为了我们三个,出动暗夜使?”
白发少年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们这两年在迦南府所作所为,恐怕真能惊动他们。也只有暗夜,才能让云空城那位也无法伸手进去。”
“如果真是暗夜使到来的话,柳青萝当然敢大张旗鼓地搜查我们。”白发少年又补充道。
砰!
彪形大汉一掌拍在桌面上,恼怒道:“我们做了这么多,没能将那龟缩的迦南山主引出来,反而惊到了暗夜,真是太窝囊了。”
白发少年无所谓地弹了弹指,起身道:“走吧,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等到我那师兄下山的。”
叶三笑和彪形大汉虽然各有各的不甘,但对白发少年一贯是言听计从,也不再多言,急忙跟着起身,准备离开。
也是这时,院落里突然起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经云霞密布,但只是笼罩了方圆一里之地。
“现在就想走,是不是太着急了?”缥缈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却是无法判断准确的方向和源头。
白发少年在起风的瞬间,就已经眯起了眼睛,不是被风吹的,而是知道,这不是天地之风,而是御风神通者的御风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