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只是普通的商业大楼，这座荒废了多年的写字楼，今日迎来了两道慌张的、惊悸的人影。

古宁扯着方悦悦一路狂奔。正前方，大楼内侧，一个长方形的、被揉捏，挤压的充满锈斑的铁匣子，应该是电梯无疑，看样子肯定不能搭人了。

没有犹豫，古宁沿着墙壁一路向左，安全通道的字样不再明亮，它后面，是一条幽深的步行通道，古宁扫了一眼，指着楼梯道，“往上跑。”

“那你呢？”

“我断后。”

方悦悦没有问为什么，死神的镰刀贴着柔软的脖颈，在身后追赶。

这种时候，时间，代表生命。若二人突发奇想，上演一出生死离别的苦情大剧，那成……骨头都被咀嚼干净了。

“我在天台等你。”她在二楼转角顿了一下，留下这句话，而后向上狂奔。

呼——

古宁喘着粗气，耳边，杂乱无章的咿咿呀呀声，不停撩拨他大脑的中枢神经，他感到心跳加速，血液不停沸腾，乃至燃烧。

他知道，这是由于肾上腺素飙升所引发的生理反应。

不消片刻，蛊虫，追了上来。

在这昏黑的、幽暗的环境下，蛊虫墨色眼瞳如阎罗地府的油纸灯笼，成群蛊虫簇拥着，编织、构成一片黑色海洋，以惊人的高速飞扑而来。

不知几时，古宁脚边，传统的C4塑料炸弹散落在楼梯各处。

这些看似随意的摆放，实则都经过了周密的计算与测量。古宁要在保证炸断通道的同时，又不至于危及整栋大楼的整体结构。

毕竟这栋建筑历经磨难，早就满目疮痍、遍体鳞伤。没有人知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羽毛”究竟是哪一根。

近了。

更近了。

古宁甚至嗅到了蛊虫口腔粘膜的腥臭味道，令人反胃、作呕。当第一只蛊虫，喷着口液，直愣愣的冲到一楼与二楼中间接口处时，古宁，引爆了炸弹。

火光裹挟着混凝土块、粘稠内脏和焦黑的肢体，一并化成灰烬，滚落倾泄的石块将道路完美掩埋。

不过古宁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阻挡不了它们太久。那毛茸茸的、拥有吸盘的六足，使得攀岩走壁对它们来说，易如反掌。

再者，鬼才知道，它们是否进化、变异出了“滞空”的能力。

在外野，在废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实力，是生存的唯一标准。

天魔乱舞、百鬼夜行的废土世界，每一个现存的、活着的物种，都拥有无与伦比的适应力，或强横夸张的实力，或特殊诡秘的技能。

总而言之，就是没有废物。

古宁在暂时解决了蛊虫潮后，向楼上追去。

趁着间隙，他思索道，山猫说跑的同时，几人就被冲散了。他记得山猫向东方撤退，也不知道，他们脱离险境没有。

7楼，向上的楼梯断裂，头顶黑漆漆一片，方悦悦背对古宁站在那里。

“喂，女人，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古宁蹙眉讲到，语气带着不耐烦，“你做不出来推进器，用念力做个木梯子，不也行？”

“真是蠢死了。”

方悦悦一反常态地低着头，没有反驳古宁。

“没时间了。”古宁一把抓住方悦悦的手腕，“跟紧我。”

“可以背着我吗……我好怕……”

古宁没有细想，吐槽说果然女人都很麻烦。背起方悦悦，脚底生出弹簧助力器，一个助跑加一个箭步，轻松跃上了楼，“可以下来了。”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方悦悦趴在古宁背上，温热的躯体摩擦着古宁背部，纵然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一片柔软。低低的啜泣声伴着沁人心扉的麋香，一并传来，在这种环境下，说不出的诡异。

古宁迷迷糊糊，只觉背上有千斤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我说，你该减肥了。”

“好……听你的，那你可不可以，陪着我，不要走。”方悦悦的声音由温婉渐渐魅惑，如青丘的百代佳人。

“可以是可以，就是……你装能不能装的像一点，单就演员来说，太不敬业了。”古宁淡定的回道，语气麻木不仁。

“呵……识破了吗？”方悦悦，不，是伪装成‘方悦悦’的幻灵，她话还没说完，古宁以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动作，将她从背后摔到面前，同时，手里扔出一根军用的“荧光棒”。

霎时，整个空间填满白光，亮如白昼。

“幻灵”被摔的一瞬间，身体徒然虚华，宛如枫叶飘飘落在地上，介质于灵魂的一种。故而，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还没等幻灵说话，古宁弓字步，手握一把沙漠之鹰，瞄准眉心，直接就是一梭子，动作行云流水，

“果然没用吗。”古宁念道，所有子弹从幻灵身体里“穿”了过去，她身后，地板被打的坑坑洼洼。

“啧，真是一个粗鲁的男人。”幻灵瞟了一眼，“啊……我能问问，我究竟哪里，暴露了吗？”

“可以啊。”出乎意料的，古宁虚着眼接到，他随意地将手枪一甩，“一没昏迷，二没受伤，却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着一动不动，本身就很可疑。就好像，专门在等我来？”古宁后退两步，“可我过来后，你什么都没说，没有示警，没有情报，逻辑上，说不通。”

他顿了顿，“我也有想过，你被类似定身、束缚或其他情况所困。”古宁口吻渐渐鄙夷，“当我抓住你手腕后，你竟然，矫揉造作的说着害怕，那时，我基本断定，你，不是方悦悦。”

“呵……那你竟然还敢答应，‘背着我’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看—不—起—我？”幻灵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作势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

古宁左手葱姜蒜，右手桃木剑，一副牛鼻子老道士的模样。

治病，得对症下药；打怪，得因事为制。既然传统的物体攻击无效，古宁并不介意试试驱魔的效果。

“别别别别……大哥我错了。”幻灵飞扑而来，见这阵仗，二话不说，立马认怂。她是一个有思想，有觉悟的小恶灵，古宁这一剑，混着葱姜蒜，不得劈的她灰飞烟灭。

“呜呜呜，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可怜的小幻灵，安分守己，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承认，业绩里我是吓哭过一个小屁孩，可那也是……”

“废话少说，方悦悦呢？”古宁问道。

她的灵智不低，大概猜得到，她化身的这个女人，应该就是他口中的方悦悦，幻灵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泪眼婆娑，可怜兮兮道，“跑上去了。”

“哦？那你不拦她，拦我？”

“那女人太凶了。”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敢……”

他挑眉，幻灵都知道柿子挑软的捏。古宁上下打量着这个“幻灵”，双马尾，大眼睛，萝莉模样，很像一个人，一个小女孩。

“让开。”

古宁没有跟她继续扯皮，要是蛊虫追上来，她没事，自己得有事。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来，还不是为了那个嘛。”幻灵嘀咕道。

“你说什么？”古宁又折返回来，盯着幻灵，一脸严肃，“你刚才说的那个，是哪个？”

“没有，真的没有。”幻灵双手捂着小嘴，脑袋和拨浪鼓似的，“我什么也没说。”

“呵呵……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