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训练室里，时间好像停止了流动，唐恩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也无暇去顾及还剩多久。这段时间生活，平静如水，容不得半点波澜。

就如同一张白纸，纯净得让人不忍用那黑污的墨珠去玷污。唐恩甚至有种归隐山林的快感，这一年来，他似乎脱离喧嚣的尘世，太久太久了。

每天的生活，就是起床，洗漱，挨一顿李斯特的毒打，然后吃早餐，休息一个小时，再挨一顿暴揍，吃点点心，然后接着训练。如果撑不住失去意识了。那么一天的训练就不得不提早结束了。

唐恩不知道，在这永远盼不到头的日子里，自己的功底到底有没有长进。因为李斯特给他的感觉，就如同孤高的天山雪莲，凌冽于寒风之中，永不可攀。

敌强我弱，我强敌更强。

唐恩就是在这样不断的轮回中沉浮。每当他能够和李斯特打到势均力敌之时，李斯特总能再上一层，依然打得他毫无反手之力。

李斯特就好像一台冷冰冰的机器，唐恩看不到他的上限在哪里，好像被拴着绳子的攀登者，自己的队友在山顶，一把一把地拽着自己往上爬。

“今天是最后一次格斗练习，给你五分钟，做下热身。”李斯特坐在角落里划着手机说道。

“你每次都说最后一次……”唐恩照例抱怨着，突然，他愣住了，突然意识到，李斯特说的不是“今天的最后一场”，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场”。

“啊哈？”唐恩愣道。

“接下来，我会全力以赴，动用你这整整一年学会的所有招式，来试着对抗我。”李斯特挑了挑眉。

“哈？喂喂喂喂喂，这太夸张了吧。”唐恩心里咯噔一下，这什么情况。

“我我我……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前练习的时候你才使用分力吧……”唐恩试探着问道。

“当然不会让你打败我，你的任务是，在我手里坚持五分钟。”李斯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开始摩拳擦掌，“在此过程中，不允许有任何战降，放弃等行为。一旦彻底失去战斗能力，那就失败。”

“失败了会怎么样？”唐恩下意识地问道。

“你说呢？”李斯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样，反问道。

“你不会是想找个借口再来体罚我吧。”唐恩怀疑道。

这样的借口他听过太多次了。李斯特每次都会和他进行“只要你打败我，我就放你两天假。如果失败，那就给我出去跑圈。”之类的赌局，反正唐恩是从来没赢过……

所以，他严重怀疑这压根儿就是这坏老头子的恶作剧，故意来整自己呢！

“失败了的话，也没有惩罚了。”李斯特沉默了一会，道，“如果失败了，那就请你回家。”

“嗯？哈？你你你说啥？”唐恩连打几个嗝愣，感觉舌头都捋不直了。让自己回家？这是啥新的惩罚方式吗？

“字面意思，闭关失败，送你回家找妈妈。”李斯特面无表情道。

“哈？”唐恩傻眼了，“不，不，不……不是说闭关两年吗？这这这……这也没到时间啊。”

“特殊情况，考核时间提前了。”李斯特道。“如果你通过了考核，接下来我会让本格拉着手开始教你魔法有关的技能，如果你连格斗这关都过不去，学魔法也是浪费时间。”

“擦？”唐恩呆滞了，一年前那个卑躬屈膝唯首是瞻来跪求自己跟他学魔法的人，是你吗是你吗是你吗！

唐恩这才意识到，男人变脸，可能比女人更可怕。那书翻得哗啦哗啦响。

“准备吧。”李斯特提醒道，“别忘了我提醒你的，出招切不可求急，招架要沉稳，出拳要狠厉，要会变通。”

“呼。”眼看一场硬仗是不可避免了，唐恩深吸一口气，气成丹田，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他很慌，或者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李斯特的功力，就像一壶潭水，深有千尺，日光曾不能入一寸。让人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一个魔法师，而是一个斗士。

整整一年的训练，唐恩现在已经有着和使用成实力的李斯特打得势均力敌的能力。但是，全力以赴的话，唐恩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至少，那强度一定是几何倍的翻升。紧张之余，还有点亢奋，他确实想看看，这个暴虐了自己一整年的男人，究竟有多强。

至于什么打不过就回家养猪之类的威胁，唐恩早就抛到脑后去了。好好打这场训练赛才是真道理。

李斯特第一天就告诉他：“战斗，是绝对不容许分神的。”

李斯特解开束缚着脖颈的衬衫领扣，将袖子卷起到手肘下三寸——那是最适合战斗的状态，衣着的细节都吹毛求疵，让自己发挥起来不会束手束脚。

“准备好了？”李斯特距唐恩十米远，隔空相望道。

“等一下。”唐恩别了别手腕，扭了扭脖子，再晃了晃腿，确保鞋带系得扯都扯不开。原地蹦了蹦，试图找到点训练时的感觉。

右脚擦过地面，重心往下降，双拳半握，左膝弯曲三十度，这是唐恩最喜欢的进攻姿势，可以靠右后腿小腿肌迅速发力，将加速度提到非常高。

李斯特微微颔首，右掌握空，示意他可以攻击了。

“呼。”唐恩吐出一口过肺的气流，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右腿猛蹬地面，小腹收紧，整个人如同子弹出膛，向李斯特的位置冲去。

十米，米，五米……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李斯特相当撑得住气，当距离持续缩短到两米的时候，李斯特动了。重心从中心移到右脚尖，一个侧身躲过了唐恩的冲锋，反手就一巴掌推出，捶打在唐恩的腰际，一把将唐恩打了个咧咀，差点没站稳摔个狗啃泥。

速度之快，唐恩甚至都没能捕捉到他的手部动作。好在唐恩在这一年里，早就被李斯特虐习惯了，对于李斯特的实力，他是一点怀疑都没有。师傅不强，还能叫师傅吗？

唐恩迅速作出反应，借着李斯特的掌力，一个弯膝后滚翻脱离李斯特的身边，拉开两条臂距。